卢家几位兄长连忙围住她,手足无措道:“妹妹别哭,哥哥我们这就去给你讨个说法。”
说罢,他们拉着卢娘子就往外走。
“你们想怎么讨说法?”
卢家兄长们这才注意到,廊下还立着一个肌肤白净,容貌清丽,气质不凡的少女,旁边还立着一只奇怪的大鸟。
卢娘子擦擦眼泪,低声解释道:“这位是宅子的主人陆姑娘,昨日多亏有她收留。”
“多谢陆姑娘收留我家小妹。”卢家兄长们连忙道谢。
姜闻音走下台阶,说了句不必谢,然后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小肥啾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摇摇晃晃地走下台阶,仰着脑袋啾了一声。
“这……”
卢家兄长们纷纷迟疑,他们还没想过。
姜闻音:“你们今日讨了说法,等回去后,吃苦头的还是卢娘子。”
几人脸色变了变,卢家大哥不知想到了什么,咬牙对卢娘子说:“和离,咱们和离!”
卢娘子没说话,表情很茫然。
卢家兄长们拉着她,怒气冲冲地往隔壁走,用力地砸开何家大门,大声喊道:“姓何的,你给我出来!我妹妹嫁到你家,侍奉姑婆,伺候你读书,哪点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待我妹妹?”
何巍急匆匆地出来,看到卢家兄长们和卢娘子,拧眉厌恶道:“她嫁到何家,便是何家的人,我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你们多管闲事。”
卢家大哥眼睛瞪得像铜铃,大怒道:“她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就管不着了?”
何巍抬着下巴道:“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她即便是死了,你们也管不着。”
卢娘子猛地抬头,踉跄后退一步,
卢家大哥怒极反笑,“那就和离!”
何巍脸色一变,死死地盯着卢娘子,“这是你的意思,你忘了我给你说的话吗?”
卢娘子表情恍惚,只是怔怔地看着他流泪。
何巍表情一沉,“我只写休书。”
“姓何的,你不要欺人太甚!”
何巍只是看着卢娘子,见她大受打击,冷笑一声道:“你要是不想被休弃,就自己过来。”
卢娘子看着他,又扭头看了几位满脸愤怒的兄长,默默地流着清泪,后退了一步。
“如你所愿,你可别后悔!”何巍表情凶狠,抬步向屋里走。
“不必了,和离书已经写好,你只需要签字画押便可。”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寒月拿着一张薄薄的纸和印泥走进来,对卢家兄长道:“我家姑娘料到他不肯写,已经帮你们写好了。”
卢家大哥把东西接过去,感谢之后,让几个弟弟把何巍压住,抓住他的手,在和离书上摁下手印,然后往怀里一揣,指挥弟弟们进屋搬卢娘子的东西。
何巍被压在地上,大声道:“你们这群土匪,我要报官!报官!”
寒月微微一笑,对何巍道:“还望何公子明白一个道理,祸从口出。”
何巍睁大眼睛,“贱妇!一群贱妇!”
隔壁的事情很快解决,卢家兄长们搬走了卢娘子的东西,离开前专门给姜闻音磕头道谢,然后领着卢娘子回了家。
之后几天,隔壁常常传来谩骂声。
直到一天晚上,姜闻音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寒月起身出去了一趟。
第二天,何巍便中风了。
再也不能开口骂人。
第59章
何巍中风的消息,传到昔日同窗的耳中,众人扼腕叹息,纷纷提着糕点上门拜访。
自从卢娘子与他和离归家后,在无人给他洗衣做饭,家里灶台都是凉的,屋里冷得跟冰窖似的。
何巍身上的长衫皱巴巴,歪着嘴巴,口涎顺着嘴角滴下来,落在脏污的长衫上。
他头发凌乱,下巴上全是青色胡茬,死气沉沉的歪在冷冰冰的床上。
同窗们的到来,并未让他心情有所好转,反而嘴里呜咽起来,一脸愤怒地看着他们。
拜访的同窗中,有被姜闻音赞过长相英俊的那两位书生,还有郗家表哥郗云河。
相貌英气一点的书生,五官俊朗,穿着一身青衫,一进屋便大吃一惊道:“何兄,嫂夫人呢?”
他上门拜访过,但那时何家虽然清贫,但家中陈设雅致有情调,干净舒适,屋里放着炭盆,暖洋洋的,还有卢娘子精心准备的饭菜。
但如今这屋里冷冰冰的,桌子全是灰尘,上面还堆着未洗的碗,屋里弥漫着一股异味。
何巍本人更是模样凄惨,哪有当初在云水书院求学时的风流倜傥,英姿勃发?
提到卢娘子,何巍眼睛里都冒着怒火,张着嘴巴呜咽起来,胸前又流了许多口水。
另一个文弱些的书生叹气,“你有所不知,何兄已经和嫂夫人和离了。”
青衫书生:“嫂夫人为人勤俭持家,贤良淑德,何兄怎会与嫂夫人和离?”
文弱书生轻咳一声,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
青衫书生立马闭嘴,转而又问道:“何兄年纪轻轻怎么就中风了,大夫怎么说?”
文弱书生:“何兄昨夜喝多了酒,在院子里躺了一夜,冻成这样的,大夫说只能静养。”
何巍颤巍巍地抬手,指着隔壁的方向,“呜呜呜……”
青衫书生侧首,在柜子上拿起一个馒头,啃了一口,“多谢何兄,你怎么知道我还未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