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急，你先坐下与朕说说话。”赵衡的目光滑过她的脸庞，问道：“疼不疼？”
姜闻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赵衡问的是自己脸上那些被树枝划伤的细碎伤口，她摇摇头说：“不疼。”
太医的药很管用，她脸上的伤都已经结痂了，再涂一段时间连疤都不会留。
想了想，她看着赵衡说道：“这句话该是我问陛下才是。”
他身上总共十余道伤口，甚至还有处致命伤，可醒来后却是先问自己疼不疼。
真是傻，和小说里那个冷漠无情的帝王一点也不像。
赵衡笑了一下，回答道：“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那么深的伤口，再往旁边一点就要没命了。
姜闻音问了出来，“陛下为何一直护着我，您可知自己险些醒不来了。”
“朕不是已经醒了。”赵衡回答道：“朕的人自然要护着。”
姜闻音不说话了，这种话她已听过许多次，但却是第一次在她心中掀起了涟漪。
“朕也有问题要问你。”赵衡静静凝视着她，凤眸中隐藏着温柔，“那日夜里，为何不放下朕？”
他想起那夜，头顶圆月黯淡无光，树林漆黑幽静，夜枭啼叫，身后是搜查的追兵，脚下是崎岖不平的小路，眼前的女子肩膀削瘦，背着自己跌跌撞撞地走着，却始终不肯放下自己。
姜闻音坐在他面前的矮凳上，说道：“陛下几次救我，我又岂会不义。”
“你明明知道朕想听什么，却避而不谈，用仁义搪塞我。”
“不是搪塞。”姜闻音很认真。
赵衡看到她的表情怔愣片刻，倒也不纠结于此，说了句：“朕饿了。”
姜闻音松了一口气，把粥端过来。
然而很快她又意识到，赵衡现在还不能自己吃饭，需要人来喂。
前面他昏迷的时候，姜闻音也喂过他，但那是昏迷状态。现在他醒来，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突然就叫姜闻音感到不自在了。
赵衡只做未发觉，靠在软枕上静静地等待。
姜闻音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是在照顾病号，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子粥喂给他。
赵衡表情有些愉悦，张嘴将粥咽下。
第162章 前世番外完
当天夜里,徐缺便带着一队铁骑飞奔至扈县，抓了全城的大夫回来。
之后几日，更是在长安周围四处抓大夫,不论是坐馆大夫还是乡野村医，只要有点名气的都不放过。
自打造反后便一直提心吊胆的赵熙密切关注着灵妙观众人的一举一动,徐缺此举一出，他便立即得了消息。
但吃过赵衡亏的他谨慎了许多,先传来兵部侍郎章意，迟疑着问道：“章爱卿，你认为这消息有几分真,会不会是赵衡故意为之？”
章意捋了捋胡须,眯在一起的眼睛中透露着精光,“臣不敢妄断，但依臣拙见，陛下不如暂且观望些时日，若赵衡当真病重，自有痕迹显露。”
赵熙犹豫道：“可若赵衡当真病重,我们岂不是错过了良机,如果等到他病情好转,你我只怕是无力抵抗。”
他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一睡着就梦见赵衡率大军杀回长安，将自己的脑袋一剑斩下。
章意将他的胆怯看在眼里，面上闪过讥讽之色,然后拱手回道：“赵衡伤势之深，非几日可痊愈。”
“……那便依章爱卿所言。”赵熙露出纠结之色来。
章意所料不错，赵衡虽然已醒,但因伤势过重的原因只能卧床静养，因其要求，姜闻音不得不一直守在床边，亲手喂他饭食和汤药，偶尔还要给他读书听。
两日后，赵熙的人拦截下一封信。
看完信的内容，他再次传来章意等人，让侍从将信呈过去供他们传阅，脸上的兴奋怎么也抑制不住，“看来前日的消息为真，赵衡是真的撑不住了。”
章意一字一句地将信看完，原本神色严肃的面上展露出一丝笑容，开口道：“陈棠倒是忠心，愿意与赵衡共生死，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信是陈棠写给陈父的，大意是赵衡病危，请陈父想办法悄悄护送太医院院判出城救治，他们会在城外接应。
如若连院判也无法救治，他宁战死追随赵衡而去也绝不降，届时还请陈父携母亲与兄弟姊妹逃出长安，忘了他这个不孝子。
赵熙露出笑容，迫不及待道：“章爱卿，你即刻点兵随朕出城围了灵妙观，朕要亲自取赵衡项上人头。”
他眼里全是疯狂，眼睛亮的惊人。
章意心中却仍有疑虑，不赞同道：“陛下还是留在宫中，谨防有诈。”
“陈棠的信都已在此，章爱卿究竟还有何顾虑，难道真要眼睁睁地看着机会溜走。”赵熙有些不耐烦了，想也不想道：“还是章爱卿并非忠于我？”
章意在心里骂了句蠢货，但面上却仍旧恭敬，“臣对陛下之心日月可鉴，还望陛下明察。”
赵熙也并非想得罪章意，毕竟他今日能站在宣政殿全靠章意，他隐忍道：“那章爱卿究竟有何高见？”
“臣觉得，陛下可先让人出城去会会他们。”
“就再依章爱卿一次。”赵熙再一次忍耐住。
只不过待章意离宫后，他还是抑制不住心中激动，在殿中来回走动片刻后，抬步去了承香殿。
“寄云妹妹，你可知朕今日得了什么好消息？”踏入承香殿后，赵熙未见苏寄云的身影便扬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