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谢斐出生以来,他们听到过,她说得最完整的一句话!
夫妻俩喜极而泣。
老谢激动地抱着她:“我就感觉我女儿没病,我女儿就是没病!老婆,明天我们再带斐斐去看医生,不行就换医生!”
红姐激动地流了眼泪,她擦了擦脸颊上的湿润,点头:“哎!好!”
因为谢斐说了一句完整的话,夫妻俩更加坚定了要替谢斐找到病因。
他们带着谢斐,四处寻医,花光了家底。
亲戚们都觉得这两口子疯魔了,没得救了,最后甚至连两千块都不愿意借给他们。
妈妈辞掉工作,继续带她去找医生。
最后实在没有钱,夫妻俩才彻底放弃。
由于他们一番折腾,街坊领居、亲戚朋友都说三道四,女儿渐渐长大,总会有压力,于是,他们双双辞职,搬到了一个县城。
老谢和红姐在离家很近的学校教书育人,而她则因为依旧不愿与人交流,无法上学。
两口子便亲自教她,一个教理科,一个教文科。
本来他们也不抱多大期望,让他们意外的是,他们教过的东西,谢斐都能学会,并且工工整整,写下答案。
夫妻俩不指望女儿有多聪明,能学会这些,他们就已经很开心了。
这天,红姐和老谢出门上班,因为开会,久久未归。
快五岁的小谢斐在家实在无聊,便打开门,自己跑了出去,在小区里等老谢和红姐回来。
小区的小朋友们看见她,拿小石头扔她:
“她是哑巴!!哑巴别过来!”
“打这个哑巴!”
小石头落在谢斐的身体上,砸得她好疼。
她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愈发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想回到原来的世界。
可是,原来的世界在哪里呢?
她不知道。
或许,在梦里。
因为孤独的刺激,眼前的世界一片黑白。
她蜷缩在地上,怯怯地望着外面的一切,那些小朋友像张牙舞爪的怪物,恶兽,让她感到恐惧。
就在她感到无比绝望时,一个六岁的小男孩踩着轮滑出现。
小男孩长得精致又活泼,他抄起一根木棍冲过来,赶走了那些欺负小谢斐的人。
等恶势力被驱散,小男孩把蜷缩在地上的谢斐扶起来。
他对坐在地上的谢斐伸出手,声音很小:“斐斐,我可以送你回家吗?”
小谢斐眨巴着眼睛看他。
世界都是黑白,只有这个小男孩,是彩色。
小男孩牵着她的手,笑容温柔又灿烂:“我叫曾曜,你可以叫我曜曜!”
谢斐一字一顿,用尽力气,发出声音:
“曜——曜——”
好熟悉的名字呀,可她压根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谢斐歪着脑袋看他,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曾曜知道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拍拍她的小脑袋:“斐斐,你并不孤独,以后我会陪着你成长,陪着你,在你的世界里成长。”
谢斐大概听懂了他的话,大概是,他要和她做朋友。
这是她长到四岁,唯一一个要与她做朋友的人。
……
每天,等老谢和红姐出门,曾曜都会敲响谢斐的门。
谢斐打开门,通过门缝看他。
小男孩会把一只香甜通红的苹果递给她,放在她掌心:“斐斐,吃苹果。”
还会送她一个价值不菲的乐高:“这是我的乐高,你如果在家无聊,可以拼着玩儿。我下午五点之前来取,可以吗?”
小谢斐很喜欢乐高。
有一次她在姑妈家里看见过,她想玩儿,姑妈却把她推开:“你一个小傻子玩什么乐高?让开,让你哥哥玩儿。”
简单的乐高谢斐不喜,难度较高的动辄上万,老谢和红姐买不起。
之后,几乎每天,曾曜风雨无阻来给她送乐高。
谢斐都会在老谢红姐回来之前拼好,还给曾曜。
就这样到了6岁,那天曾曜没来。
小谢斐好奇自己的朋友为什么没来,跑出了家门,鼓足勇气走出了小区。
外面的世界比她想象大,高楼、大厦。
街道敞亮,车水马龙。
谢斐不知道走了多久,累了,走进了一家围棋馆。
老板娘见她定定地站在门口,问她:“小朋友,是来找谁吗?”
谢斐没说话,目光落在了老板娘手里的水杯上。
老板娘这才反应过来,把水递给她,小姑娘“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
老板娘将她带进围棋馆,本来想问问是谁家孙女,却没想到谢斐一下子就被围棋吸引,冲了进去,兴致勃勃开始围观。
一个老爷爷见她看得津津有味,问她:“怎么?会下棋?爷爷陪你来一局?”
谢斐摇摇头,表示不会。
老爷子闲得无聊:“那我教你,愿意学吗?”
小谢斐点头。
老爷子也就闲得无聊,没想到越教,越觉得谢斐这小姑娘有意思。
半个小时领会围棋下法,两个小时将围棋融会贯通。
到了晚上,已经能把围棋馆一半业余老头下到投降。
晚上九点,红姐与老谢冲进围棋馆。
红姐看见谢斐,眼泪止不住地流,哭道:“你这孩子,跑哪儿去了?找你一天了!你是怎么从家里跑到这里来的,吓死妈妈了你知不知道?你要是有个什么好歹,妈妈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