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过来的半张脸,可以看得出唇红齿白的俊秀模样。
“有点眼熟。”段意英啃着油酥饼,含糊说道。
阮觅同曹雪冉都看了会儿,也没想起来什么时候见过。
不过也不打紧,段意英很快便将此事抛之脑后。
三人再度往前走,身影越来越远。
那立于小摊前的少年放下手中物件,慢慢转身,对着她们离去的方向发呆。
友人从一堆人里找到他,笑道:“怎的一会儿就不见了,还好我眼睛好使。”
见他没理自己,一个劲盯着前面,友人想到一件事,夸张地惊呼起来。
“不会是见着你那位姑娘了吧?”
少年一顿,没有说话,但也没有摇头否认。
这便说明他猜对了。
友人长长嘶了一声。
怎么没早些过来呢?
这小子许久以前就有个心仪的姑娘,但一直不肯告诉他是谁,怎么问都不说,嘴巴严实得很。
今日本来很有可能知道的,可惜,错过了!
友人扼腕叹息。
*
寒冬十二月到新岁,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而后又是一晃神,觥筹交错间,便到了一月初。
阮家后院里。
阮觅兴冲冲往柱子上一靠,再也不用踮脚,就超过了最高的那条线。
那条线是前些年按照翠莺的身高画上去的,她是小院四人中身高最高。
不过如今这个“最高”的名头,可要易主了。
阮觅昂着头,跟只刚打了胜仗的鹅似的,不住地朝自己头顶比划,企图引起另外三人的注意。
她长高了,比翠莺还高了!快来看!
可惜,比划半天并没有人理她。
酥春打开门去外头晒褥子,槐夏去书房整理东西,仅有翠莺留在室内绣花。
阮觅也不气馁,屁颠颠跑去翠莺面前,蹲下来将下巴靠在她膝盖上,十分心机地用头把那团彩线与锦帕挤到一边去。
等彻底占据翠莺膝盖上的位置后,才心满意足地黏黏糊糊起来。
“我长高了。”她眼睛亮晶晶的,仰起张巴掌大的脸,十分高兴的模样。
翠莺轻轻咳了声,不动声色将被挪到另一边的锦帕扔到篓子里去,给阮觅腾出更多地方。
她在阮觅面前做惯了凶样,说不出什么黏糊话,也不好意思说。
但此时神情是很柔和的。
犹豫一下,还是摸了摸阮觅的头。
“嗯,再接再厉。”
说完后,翠莺忽地反省,自己这样是不是太冷淡了?
她想到自己前几日同酥春她们说的话,让她们不要整日咋咋呼呼的,也不要陪着阮觅疯玩,行事得稳重起来。
故而方才酥春同槐夏都悄悄退了出去。
想起此事,翠莺板正的脸上露出点尴尬,她往四周看看,见门关着,也没旁的人,才松了口气。
压低声音补了一句。
“中午给你做白果鸭煲,多吃多补,明年长得更高。”
有点像背着背着旁人说悄悄话。
对于哄人经验稀缺的翠莺来说,说出这句话已经是尽了全力了。
阮觅果然高兴,也压低声音,满脸期待。
“好!”
“咳,你先出去玩会儿,我先绣完这些东西。”翠莺不自在地咳一声,支开阮觅。
阮觅不疑有他,屁颠屁颠跑出去。
翠莺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叫她去玩,她却拐了个弯去了书房。
书房内,槐夏正从荷包里拿出东西来,轻轻擦拭。
阮觅走进去的声响还吓了她一跳。
见是阮觅,槐夏松了口气,笑起来。
她先是往阮觅后面看,没瞧见人,才动作轻柔地将东西塞到阮觅手中。
“这是我自己做的小东西,送与小姐。就、就祝您日后,想长多高便长多高。”
阮觅喜欢她们夸她,于是槐夏将这件事记在心里,时常做些小玩意儿放进荷包,想着等哪日能派上用场。
她自觉嘴笨,说不出好听的话,便只能送点东西,让阮觅开心一些。
虽说,阮觅年纪比她大上几岁,可不知不觉间,槐夏却有了种当人长姐的感觉。
面对阮觅时总不自觉地想要顺着她,哄着她,让她开怀大笑。
至于前阵子翠莺才同她说过的事情,槐夏心中弱弱告诉自己。
就这一次,等下回,下回再学着做个稳重的人。
这样一想,槐夏心里的愧疚感倏地减弱。
随后听到阮觅的赞叹声。
“好厉害!”阮觅捧着那朵攒珠镶晶大花,对着阳光一照,上面闪闪发亮,金色或红色的光忽明忽暗。
她吸了口气,眼睛因为惊喜微微瞪大。
“太好看了!绝美!”
说完,将那朵珠花往脑袋上一放,臭美地让槐夏看。
“带上这朵花出去,我就是整个大雍最靓的姑娘!”
槐夏被她逗笑,也有些脸红。
“您太夸张了。”
“不会啊。”阮觅稀罕极了,时不时要摸一摸头上的花,“真的好看,我很喜欢。”
“您喜欢就好。”槐夏抿唇笑。
头上戴着珠花,阮觅挺胸抬头去了院子里逛,碰上了已经晒好被褥的酥春。
而酥春一瞧见她,就躲在那儿张望,很快便挥手让阮觅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