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去喜宴上送上祝福,阮珍珍显然更想去喜宴上大出风头。
今日举办喜宴的阮氏族人一家也居住在鳞京,不过官位低,对于阮奉先来说同他们接触得不到什么好处。于是尽管同出一族共居鳞京,阮奉先也从来没有去走动过。
若是寻常时候,对方家中女儿成亲,阮奉先都可能不会去赴宴。不过这回对方嫁的是平谦侯的嫡子,阮奉先还没拿到喜帖的时候就听闻了这个消息,转身便让小厮送了礼去那边。
今日赴宴,还为了显示自己的重视把全家人都带上了。
显然是日后想同对方走动。
这家阮氏族人居住在小林巷,这巷子也算得上是清贵,往里居住着许多当世名家。
按照这位阮氏族人如今的官位,其实很难住得起这边的宅子。不过先前说过,阮氏曾也是鳞京顶尖的那一批士族,传承深厚。如今还生活在鳞京的阮氏族人,往前数几代,都是些鼎鼎有名的人物。留下来的宅子自然是极好的。
小林巷这五进的宅子便是如此。
阮觅跟在阮母身后,看戏似的看那几个庶出的兄长争先恐后去搀扶阮奉先,后又被阮奉先薄怒挥开手。
这么多人的场合,以阮奉先死要面子的性格,怎么可能显示出自己的虚弱?
那几人小心思是有,就是脑瓜子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带路的仆人引着他们往前去,一路上阮奉先见到一个人便要寒暄几句,好似自己人缘还不错。阮觅等得直犯困。
若是可以,她一秒都不想在阮奉先身边多待。
掩着唇一边打哈欠一边悄悄打量四周,发现她确实也不认识几个人。不过挺多人看着脸熟,好像就是上回去赏莲会时见过。
看来这边喜宴宴请的人确实多,不然怎么会连她都能看到眼熟的人?
阮觅思忖,想起来阮母好像嘀咕过,说小林巷这边女儿高嫁,显摆的很。
她想着事情,忽地听到一声咳嗽,抬眼一看,原来是阮珵一脸老成站在她身边。
“人多杂乱莫要出神,跟紧我们。”
不过八岁,就双手背在身后,那张脸面无表情得同阮觅有得一拼。
阮觅垂下头看他。
然后,“哦。”
从阮珵身边经过时,没忍住薅了一把他的头。薅得阮珵没站稳,连连往后仰,倒退几步才站住。
阮觅回阮家的时候,阮珵四岁,差不多记事了。在他印象里,这是个没有存在感的“姐姐”。说姐姐,其实跟个担着这名头的陌生人差不多,两人的交流寥寥无几。
直到今年,阮珍珍从南泱回来,阮觅才突然恢复生机似的开始从那个小院子里走出来。于是他同阮觅偶尔也能说上几句话。
想起阮觅做过的那些胡搅蛮缠的事情,阮珵脸色更严肃了。
他并不喜欢阮觅,毕竟自小,阮珵的姐姐就只有阮珍珍一人。而阮觅一进阮家,阮珍珍就不得不背井离乡前往南泱。这些在阮珵看来,都是阮觅逼走了阮珍珍。
只是他终究年纪还小,喜爱憎恶都较为浅淡。
阮觅只是薅了把他的头,就让他不好意思,睫毛扑闪个不停。
故意伪装出来的稳重瞬间露出破绽。
阮觅刚才的行为并没有特殊的目的,想做就做了。但往前走时,她脸上并没有得手后的笑意,而是漠然,漠然地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
然后又继续往前。
阮母往身旁一看,发现阮珵没有跟上来,便唤了声他的名字,这才让阮珵回过神快步跟过去。
待客的牡丹堂里闹哄哄的,阮觅同阮母去了女眷那边,阮珍珍坐在她们身边,时不时扶一把头上的金玉簪子。
她们这桌旁边,好几个小姑娘谈论着要怎么溜进去才能见着新娘。
从那几句话里,阮觅听出来这几个小姑娘都是新娘舅家的女孩儿,年纪小,活泼好奇得紧。
“咱们偷偷溜去雯表姐那儿看看吧!”
“可是姑母说了,今日很忙,咱们还是不要过去添乱比较好。”
“你不去我可自己过去了!听说表姐今日打扮得可好看了!穿着红彤彤的衣裳,就跟那天上的仙女儿似的!”
“那、那我也要去看看。”
这几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说话时,阮宝珠双手揪着自己的小衣服站在一旁,好不容易等她们说完了话,腼腆问道:“我可以和你们过去吗?”
她生得矮,站在旁边好一会儿才被人发觉。
连阮觅都是她出声说话后才注意到她。
清水巷的人呢?怎么放她一个人乱走。
阮觅环顾四周好一会儿,才在更往里间一点的地方看到谢氏。
这种宴席上位置也是有区别的,越往里越能表示主人家对你的看重。阮大学士名声大官位高,自然在里面,阮奉先可比不得。
谢氏一直遥遥望着这边,注意到阮觅瞧见阮宝珠后瞬间就看过来的动作。她先是怔愣片刻,然后缓缓笑了,朝阮觅点点头。
似乎也有些拜托她照看一下的意思。
阮觅眨眨眼,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带孩子可是门累活,更别说她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小孩子。
但是当阮宝珠满脸期待跟着那几个小孩开始往外走的时候,阮觅还是慢悠悠跟上去了。
阮母问她去干什么,阮觅很随意地说了句“出恭”,直让阮母无语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