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见阮觅盯着自己瞧,曹雪冉并露出异色,只抿着嘴笑笑,白玉脸庞神色淡然。然后沏了茶放在阮觅面前。
“可是有什么想问的?”
“啊……”阮觅接过茶杯,想了想,还是如实问出自己想问的,“我们是不是要来揍张善一顿?”
曹雪冉哑然,愣了会儿还是没忍住笑出来。
不是流于表面的笑,而是从心底泛起一阵愉悦。
她说出那句话时,早已想过阮觅会问什么问题。
为什么来平谦侯府?
同张善是什么关系?
诸如此类,乏善可陈。
但阮觅通通避开这些,只问了一句话。
“是不是要来揍张善一顿?”
即使什么都不清楚,阮觅还是茫然且坚定地站在她们身边。好似无论前方有什么她都不会困惑不会退缩。
懵懂,又叫人喜爱。
曹雪冉支着头,笑得眉眼都柔成一片。
段意英见她那样,摸了摸手上起来的鸡皮疙瘩,直觉得她有毛病。曾经曹雪冉也这样莫名其妙对她笑过,然后两人的关系就不知不觉变成旁人眼里的亲近了。
当然,段意英绝不承认自己和这曹五娘关系好。
她龇牙咧嘴搓着手臂,企图忽略这个人,于是转而同阮觅说话。
趾高气昂哼唧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在你心里难道就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去别人府上就是为了打人出气?”
“啊,不打嘛?”阮觅故意拖长声音。
“……这倒是,要看情况……啧,你烦死了!问这么多。”
嘴上说着自己是个文明人,但到最后还是没有夸下海口说自己今天不动手,甚至恼羞成怒。
过了一会儿,没听到阮觅的声音。段意英咯噔一下,心想,坏了,这不会又难过了吧?她方才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啊……
咳了一声,段意英没话找话打算缓和关系。
“好了好了,他娶得是你族姐,你又不认识他,就算揍他也和你没关系。再说了,就算我要揍他,你护着他的话,你这小身板也不够我一拳的。要是你想帮着我揍他,那就更不用了。你家中要权没权要势没势的,要是同张善动了手,小心一回去就被赶走,流落街头。”
担心的话硬是被说成了这样,也是没谁。
阮觅倒是听懂了,夸张地捂着心口,“你真的好关心我哦!”
段意英抿着嘴角,不自在地扭过头去。
墨迹一会儿才别扭地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见两人停下来,曹雪冉稍稍收敛泛滥的笑意,继续方才想要解释的事情。
“平谦侯世子算是同我们一齐长大,小时候时常聚在一块儿。时间久了,我同英娘便双双看上了这人,不过他选的是英娘。年前他却突然说要与英娘分开,直言英娘脾性过烈,做不了他侯府主母。这会儿来,只是为了……”
说到后面,曹雪冉犹豫一会儿,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此次目的,于是看向段意英。
段意英理不直气也壮,拉着两个人直奔平谦侯府的人是她,现在不耐烦的人也是她。一掌拍在桌面上,“气不过,想来就来了,哪儿来的什么目的?不过等会儿见着那张脸,我倒要先想想是一鞭子抽上去,还是来几拳。”
正说着话,兰心厅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一个身穿喜袍的男子快步走进来,他刚走到门外,瞧见段意英的脸就怔在原地,失了神一般喃喃道:“英娘……”
“这名字也是你配喊的?”段意英瞧见人,勃然大怒,瞬间忘了刚才说的话,拿出挂在腰间的鞭子就抽上去。
“英娘你听我解释……”张善躲过去,那张脸上竟然还挺深情的,他欣慰看向段意英,“你愿意来找我,定是心中还有我。”
听到这样无耻的话,段意英气得大骂:“滚你娘的蛋!”
手上动作更快了,张善防备不及被抽了一鞭。
他又惊又怕,还以一种“就是因为你这样我们才落得如今局面”的谴责眼神看着段意英。
“收手吧英娘,虽然我心中也有你,娶妻不过是无奈之举。但是我母亲不会同意你进门的,你的性子,实在是……”
“这难道就是普通且自信?”阮觅偏头问曹雪冉,她声音没有压低,谁都能听见。
张善脸色一僵,转头看去。
“你是给灵雯送嫁的人?”他记得阮觅的脸。
倒是阮觅,听到张善的话后抬起头,然后被震惊到了似的,特别夸张地捂住嘴。
“原来您就是雯姐姐的夫婿?怎的在这儿?我还以为是什么狂徒闯了进来呢。不会吧不会吧,现在还有这种一边成亲,一边对旁人死缠烂打的不要脸男子?”
张善从来没听过这般明目张胆又气人的话,顿时眼露凶光,冷声道:“好一个阮家人。”
“嘤嘤嘤,他好可怕啊。”阮觅面无表情嘤了几句,矫揉造作躲进曹雪冉身后。
至于张善说的那句带有威胁性质的话,阮觅并不害怕。
相反,要是张善真的对阮家动手了,她还想谢谢他呢。在让阮奉先吃苦头这件事上,阮觅向来乐此不疲。就算事后阮奉先知晓这件事因她而起,还是会因为没有别的选择而不敢动她。
而她自己,只需要继续扮演他那个木讷温顺的女儿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