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周卓,怀瑾确实开心,但想到那人,又不禁担忧,将周卓拉到屋子里私聊。
“你怎么一个人?周大哥呢?可还好?”
周谡如今身份尴尬,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已经不算在世的人了,但身为周家女婿,他又还活着,是以怀瑾选了个最稳妥的称呼。
然而周卓心里头正不得劲,没好气道;“你还惦记他做什么?他都不记得你了。”
不记得?什么意思?
那日怀瑾离得早,并未见到周谡醒来,自是不知道后面的变故。
“你见到他就明白了。”
周卓这会儿又巴不得怀瑾与姐夫碰上,一个认得,一个不认得,那画面,必然有趣极了。
然而此时的周谡眼里只有媳妇,早就将小舅子抛在了脑后,直到周窈心细,问他受了伤,记忆也没了,又是如何寻到幽州的。
周谡这才想起,他不是一个人。
“你们两个高腿长的大男人还能走散?”周窈简直是哭笑不得,把仍然一副悠哉模样的男人拉起,出门找弟弟去。
“他多大的人,走不丢。”只要不瞎,方向没错,总能走回清河县。
周窈担心的正是这:“清河县如今回不去了,幽州也不能久待,恐有朝廷派下来的耳目。”
找到弟弟,三人就得离开。进到大山里。
一听到朝廷,周谡想到周卓和谭钰的种种怪异,提起他的身份,一个欲言又止,一个想说却被另一个喝止,忍得半夜挠墙,如今见到媳妇,媳妇也是这般,原本好奇心不重的男人,这时候也忍不住有点想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周窈万万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曾被男人瞒得好苦的自己,此时此刻,要告诉男人他是谁。
“如果我说,你是皇帝,曾经是,现在被迫不是了,你信不信?”
周窈几乎是附在男人耳边窃窃私语,一本正经的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好像很在意他的反应。
周谡忍不住笑了下。
周窈看他笑得还挺开心,也摸不清他是信,还是不信。
“前不久继位的新帝,是你的弟弟。”
周窈再道,仍是一眼不错地望着男人。
二人几乎是面贴面,周谡转头,女子如玉如雪的脸蛋就在眼前,唇凑过去就是一口,直亲得周窈有点懵。
她说他是皇帝,他就是这么个反应?
周窈都怀疑,他是不是不想做皇帝了,才任由那些人夺权。
“你该不会又在装?”
男人有装失忆的前科,周窈不得不多想。
“大牛哥呢?他也进京了,说是寻你去的,你可有见到他?”
“大牛哥是谁?”听到女子如此亲昵地称呼别的男人,周谡忍不住地眉头皱起,望着小妇的眼神更像是在说,你最好有个能让我勉强接受的解释。
谁料周窈反问他:“跟大牛哥最熟的难道不是你?”
谭钰离开之前来周家对她说,他其实没必要走这一趟,但不去,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安心。
人在前路迢迢,吉凶难料时说的话,大抵是有几分真心的。
较劲似的,男人越想知道,周窈越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给个正面的答案,瞧他眉头越皱越紧,好似真的在使劲地回想,可越用力,越想不起来。
没多久,周窈就见男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了一粒药丸出来。
三天一颗,昨日已经吃过,可这回发作厉害,不仅头疼,手也微颤,他不想让小妇看到自己无力的样子。
“这是什么?”看到男人一口就将红色丸子吞入嘴里,周窈必然要问。
“我说是糖,你信不信?”
不可能信,男人就不爱吃糖。
周窈拿过瓶子要看,却被周谡长胳膊一挡,瓶子又落入了衣襟里,消失在周窈视线里。
“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你还吃?吃出问题了怎么办,小馒头做梦还在喊爹。”
儿子是男人另一个软肋。
“不是好东西,但能治我的病。”最终,男人拗不过女人,如实以告。
具体什么毛病,周谡自己都是一知半解,周窈细问如何才能根治,他便道,吃这个药便可。
周窈可不好糊弄:“药吃完了,就能好?”
周谡不语。
周窈又问:“谭钰呢,你可有遇到他?”
周谡脑子一转,道:“谭钰就是大牛哥?”
周窈没有正面回答,算是默认,继续问这病到底如何治。
“孙大夫在幽州也有医馆,他这个月都在这边坐诊,明日一早,我们就去看病。”
一日不把周谡这病弄明白,周窈一日不能安心。
“未必是病。”
“那就是毒?”周窈更揪心了。
“也不尽然。”
“到底是什么?”周窈想和男人和离的心都有了。
“也有可能是带毒的蛊。”
周窈险些没站稳。
她听爹讲过,西南异族养的一种邪门蛊虫,寄居于人体内,以吸食人的精血为养料,待到离体那日,也是人亡之时。
周谡将身子微微发颤的小妇揽入怀中,自己倒是没觉得有过可怕。
“这药管用,我死不了。”
周窈听不得死字,伸手摁在男人唇上:“孙大夫见多识广,一定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