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温明真将手上端着的几个碗碟放到桌子上，抬起头，和刚从楼上下来的郁怀信四目相对。
小楼里开着足够的暖气，不过因为客厅和门廊之间的门开着，从庭院而来的空气毫不犹豫的裹挟着冷风侵袭了整个一楼的空间。
二楼则没有受到太多影响，于是郁怀信出现在楼下的时候，只穿了件灰色毛衣，下身是同色系的牛仔裤，裤腿微微卷起，脚上蹬了一双黑色的马丁靴。
温明真见过最多的就是郁怀信在学校的模样，十九中并不强制要求学生穿校服，但也绝不允许过分夸张的奇装异服。
郁怀信的衣服大都走简约风格，色彩不明亮也不暗沉，而是很好地找了个中间值，连带着郁怀信本人，都像是一把被温暖的外表包裹住的利刃，除了在篮球场上，这还是温明真第一次看他锋芒显露的样子。
这让温明真不由得想起自己刚刚在闲逛时不小心听到的几句八卦。
长得好。
成绩优异。
家境优越。
……
零零总总的优点加在一起，成为这个年纪少女们一场旖旎的梦。
温明真看着几步外的少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跟着郁怀信从楼上下来的还有两个女生和四个男生，有人注意到了站在餐桌前的温明真，于是当场露出了好奇或者惊讶的目光。
只有距离郁怀信最近的那个女生，在看了她一眼后，毫不在意的挪开了目光，继续和身边的郁怀信说话。
女生妆容精致，留着一头黑灰色长发，发尾在胸.前微微卷起，将一张清纯漂亮的脸，衬托的愈发引人注目。
温明真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且从未见过这个女生，但对方对她出现在这里却没有丝毫奇怪的态度，要么是一点儿都不在意，要么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但她暂时不想处理什么人际关系，于是很快的将这点插曲抛到了脑后。
木炭燃烧的气味和烧烤酱料混在一起，在漂浮的空气中融合成一种让人闻到就忍不住饥肠辘辘的气味。
距离门廊一步之遥的地方大雪纷飞，几个男生不甚熟练的包揽了烧烤的全部工作，放话让女生只管等着吃。
不过在场的人显然不是一个小小的烧烤炉就能完全供应午餐的，很快有人拿来了水果和零食，已经沸腾的火锅底料。
处在这样的环境里，即便一开始没几个人认识的人，只要不是一言不发，几句话下来也会被带动起情绪，和周围的人打成一片。
依旧是因为身体原因，上辈子温明真参与过的聚会基本都是宴会的形式。
不管是不是装的，大家都会穿着价值不菲的礼服，甚至从头到尾端着一杯红酒或者香槟，连脸上的微笑都严格遵守社交礼仪。
无论如何都不会像现在一样，在满是烧烤和火锅的气味中聊得热火朝天。
温明真并不讨厌这种氛围，她曾对那种从头到尾裹在礼服中的宴会抱有好奇心，但在去过几次后，好奇心便如山体滑波一般很快消失殆尽。
两者之间有区别，却不至于分出好坏。
温明真想，她只是从个人情感角度做出了取舍。
作为这场聚会的主角，郁怀信不可避免的成为众人关注的重点。
被邀请来的基本上都是他的朋友，所以即便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依旧能够放得开，比如顾南飞就大逆不道的塞了一把穿着牛肉的铁签在他手里，并把他推到了烧烤炉前。
带着热度的烟雾在面前升起又消散，郁怀信垂眼看着手里的牛肉串，脸上一如既往的看不出什么不一样的情绪，顾南飞站在他旁边，一边尽职尽职的端着手机录制vlog，一边不怕死的问：“老大，有没有感到十分……不万分惊喜？”
郁怀信将烤串翻了个面，冷静的将调料洒在上面。
顾南飞嘿嘿一笑，捂住手机上的收音喇叭，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别装了老大，难道你不想让真哥来参加你的生日聚会？”
身后是热火朝天的聚会场面，类似的场面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从前他总觉得自己面前横着一面玻璃，将他和热闹很好地隔绝开来。
但今天，哪怕他站在门廊下，面前摆着烧烤炉，思绪却不由自主的飞向身后，试图从各种各样的声音中分辨出其中一道声线。
她就站在，或者坐在某个地方。
不会离他太远，只要他一回头，就能从人群中迅速的捕捉到那道身影。
顾南飞围绕着烧烤炉进行三百六十度的拍摄，力图将十九中校草亲自烧烤的场景完整记录下来，未来当做传家宝留给自己的子孙后代。
正当顾南飞拿着手机准备离开时，郁怀信叫住了他，“是你把聚会地点告诉她的？”
“是啊。”顾南飞耸了耸肩，“不过我没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是真哥自己猜到的。”
生日礼物都堆在另一张桌子上，郁怀信洗完手出来，经过桌子时短暂的停留了片刻，将其中一个礼物盒拿在了手里。
客厅里一群人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温明真端着杯可乐，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目光随着被放在桌子中间的勺子转动，勺柄指向谁，谁就是那一轮的幸运儿。
选择大冒险的人要多于真心话，虽然并没有人能保证说出口的真心话一定是实话，但大家都心照不约的履行着一种名为君子协议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