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叔照旧送她到公司门口，乔麦推开车门下车，右手捂住脸，猫着腰朝里跑。
直到进入公司大厅，她才松一口气，刷卡过闸机。
公司最近准备竞标津城一个地产开发项目，拍下地皮的是当地一家著名乳企。
这些年跨界房地产的企业不少，有做空调的，做粮食的，做饲料的，大家都想来地产市场分一杯羹。
跨界企业拍下地皮之后，不像陆之和这样有下游子公司负责承建，所以会公开对外招标，从有能力的建筑商中选择物美价廉的，让他们去建设。
为了竞标津城这个项目，整个部门的同事忙得不可开交。
乔麦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请假，但她计划跟陆之和领证的时间在工作日，只能硬着头皮去找领导。
自从去年钟晋城被开除，杨洁代管了预算部一段时间，但她毕竟不是专业做这个，所以公司外聘了一个新的经理进来，叫彭正义。
新官上任三把火，彭正义一来就把组织纪律抓得很严，公司本来并不严格要求打卡，有些老同事像余晓她们，早上甚至磨蹭到十点才来。
但彭正义觉得这样的工作态度太散漫了，尤其早上他人都到了，底下员工还没到齐，看着稀稀拉拉的工位，他就一肚子火，因此要求大家必须九点半之前全部到齐。
余晓为此每天要早起半个小时，跟要了她命似的难受。
但她在公司干了十多年，薪水福利什么都挺好，再抱怨也不可能真去辞职。
拿她的话来说，凑合过吧，还能离咋滴。
乔麦在这点上倒是没受什么影响，本来她每天上班就是九点半之前到，但她去请假时却遇到一点小小的困难。
彭正义因为项目忙碌，又听说她要请一整天，脸色有些不情愿：“小乔啊，是有什么急事非得这段时间请假吗？能不能往后拖一拖。”
乔麦好脾气地笑着：“彭总，我的确是有点私事，时间已经定死了不能往后拖，请您理解一下。”
彭正义狐疑地打量她，不死心地问了一句：“能告诉我是什么私事吗？或许我可以帮得上忙。”
乔麦原本不想把领证的事说出来，本来理论上说，就没有义务告知领导自己的私事，但实际工作中往往都会讲出细节，寻求对方理解。
她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个彭总，我是要去领结婚证，我想您可能帮不上忙。”
彭正义恍然大悟：“领证啊，那是不能耽误。但是你们去民政局要一整天吗，只请半天行不行？”
“……”乔麦为难地：“我们领完证还得去他外公和妈妈那里吃饭，已经都跟老人家说好了，不好不去的。”
彭正义苦口婆心：“既然是家人，应该能理解你工作忙吧，你看现在项目这么紧张，我恨不能一个人劈成两半用，你要是走一天，这进度耽误了怎么办？”
乔麦妥协道：“彭总，那要不然这样，我把电脑带着，到时候我去他外公家吃了饭，下午还可以干会儿活，行不行？”
彭正义这才松口。
*
领证前一晚，乔麦把工作用的电脑背回家，陆之和见了奇怪：“怎么还把电脑带回来了？”
乔麦无奈地：“最近项目很忙，彭总怕我请一天假耽误进度。”
陆之和无语，彭正义是下面的人按照招聘流程选进来的，他之前并没过问。
“他做事也太死板了，我让老董去说说他。”
“算了啦，彭总才来没多久，肯定什么事都想搞严格一点，面子上好看。你让董总去说他，那不是把我给暴露了。”
乔麦说着把电脑放在客厅沙发，去书房拿自己的户口本。自从在南城买房以后，她就把户口从老家迁出，落到南城，所以户口本一直在自己手上。
陆之和也把自己的身份证和户口本拿出来，跟她的放到一起，乔麦拿了个塑料文件夹把两人证件都收到里面，明天好用。
结婚证上的照片就打算直接去现场拍，登记要穿的白衬衣她也都提前拿出来挂好。
坐在衣帽间，乔麦望着那两套衣服发呆，
明天她就要跟陆之和去民政局，结为法律意义的夫妻，她到现在都没有实感。
陆之和走进来，从身后拥住她，下巴搁到她肩窝：“在想什么？”
“在想刚认识你的时候，从来没想过有天我们能走到结婚这步。”
陆之和将她抱紧了些：“我也是。我没想过有一天为了你，敢去反抗外公。”
“你会不会后悔？”乔麦侧头问他：“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或许已经娶了对你事业有助益的人。”
陆之和低头吻她颈侧：“要是会后悔，我当初就不会这么选择。”
“可我什么都帮不到你。要是你娶个银行家女儿，融资贷款就会很方便，又或者娶官二代，以后ZF关系就会更牢固。”
“或许吧，但那样的婚姻我不想要。感情不是光靠培养就能有的，我见过圈子里太多利益捆绑的婚姻，走了一辈子还是貌合神离同床异梦。”
陆之和顿了顿：“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就像在沙漠中建造一座塔，终将会倒塌。”
乔麦握住他环在她腰间的手：“我觉得你比我有魄力，要是换了我在同样的位置，我不一定能做出跟你一样的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