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糖人的老爷子头发已经发白，但是双眼看上去很有神，拿着汤勺的手很稳，行云流水般一朵好看的牡丹花就好了，用糯米纸小心包好。
旁边早已期待许久的妹子快手接过自己的糖画，摸摸口袋有些尴尬：“可以支付宝吗？”
忘了出门带钱包了，不过钱包里也没钱。
老爷子不仅手艺过人，思想也是与时俱进，指指摊边挂着的塑封二维码：“支付宝、微信都有！下一个要什么？”
张修能已经看了挂着的神龙好久：“给我一个小葫芦。”
没办法，一条龙要80，这都够他去学校后好几天的生活费了。
吃着小葫芦，看着神龙，就当自己吃的是龙了。
张修能心酸的安慰自己。
“给我一条龙、一只凤凰。”熟悉的土豪的声音响起，张修能毫不意外的看到了肖黎，然后又听她继续报，“还要一个孙悟空。”
接了一单大生意的老爷子朗声把肖黎要的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就开始制作，肖黎很快把钱给付了。
看着肖黎接过做好的神龙，张修能咬下了最后一口糖，只是没想到粘着神龙的竹签递到了自己眼前：“给你的！”
肖黎嫌弃的看了一眼开心不已的张修能：“你怎么扣成这样？”
以前张修能可是那个经常请他们吃糖人的。
“我一个月才500。”张修能毫不脸红，谁让他穷呢！
等到凤凰和孙悟空做好，肖黎注意到张修能居然一口都没有吃，顿时惊讶：“你不吃，等下就化了。”
“我等下拿去给小秋……”张修能脸上很是不舍，但是很坚决的说话，“吃点糖，对身体好。”
肖黎想说点说什么，耳边响起细细的声音。
“这、这位大人，无常大人让我来传话……”一个身着皂衣皂靴，腰带锁魂链的鬼差离肖黎远远的，神情有些畏缩，肖黎嫌听得费劲，挤开人群走了过去。
鬼差脸上的神色更害怕了：“大人说事情已经办完了，请您放心。”
周边人来来往往，肖黎不想对着空气说话，掏出手机假装发语音：“那边那个怎么办？你跟我去吗？”
“愿为大人差遣！”
实习鬼差白飞飞，阴寿二百九十九岁，他已经做了一百九十九年的实习鬼差，再有一年他就能转正了。
放平时，他才没有这么胆小，奈何眼前的肖黎的爹凶名太盛，听说这位小大人还跟白起阎君很熟，白飞飞深怕自己一百九十九年的辛苦付诸东流，战战兢兢的等着肖黎吩咐。
肖黎看看不远处关切的看着自己的张修能，转头说话：“我们现在就过去了，你去那边盯着。”
张修能看着肖黎拿着手机发语音，却连屏幕都没有解锁。
小的时候，他很羡慕肖黎可以看到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只是随着年纪渐长，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肖黎还是个女孩子。
张修能有时候在想，如果是他的话，每时每刻都能看到、听到那些东西，可能自己疯了的可能性会大一点。
越是长大，张修能就越是同情肖黎，却又不知道怎么关心，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很多书上说，能看到那些东西的人都很难长寿，张修能就更难过了。
明明是庙会，明明萧然庙里那么的神佛，可是还是没能挡住，肖黎又跟「它们」说上了话。
很快肖黎就转身回来，看了一眼有些难过的张修能，以为他是在想谢利秋：“走吧！”
“去哪里？”来不及收回的难过变成疑问。
“你不是想把糖人拿去给谢利秋？”肖黎反问。
“哦，哦哦，好，我去推车。”把手上的糖人让肖黎拿好，张修能转头去把电动车推出来。
肖黎趁着这时间问了旁边的小摊老板要了几个塑料袋，等下电动车开起来，灰尘肯定很大。
……
谢利秋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眼神不知看向了何处，坐在床边看着自己儿子的张扬云忍不住又开始流泪，庙祝下午就会再来，希望能治好自己儿子。
“妈？”微弱到可以被忽略的声音。
张扬云沉浸在自己的哭声里。
谢利秋试着张开嘴：“妈？你哭什么？”
虽然疑惑自己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奇怪，谢利秋却顾不得这些，他着急为什么自己的妈妈大清早就坐在他房间里流泪。
是不是爸妈吵架了？是不是奶奶又来作妖了？
张扬云终于听到了谢利秋的声音，她有些迷茫，有些惊喜，又有些不敢相信：“小秋？”
谢利秋点头，平日里做来简单的动作却有些吃力：“妈，我要喝水。”
“好！好，妈去给你倒。妈给你拿果汁去！”张扬云急急下楼。
还有，妈，我好累……
谢利秋试图张嘴把话说出来，但是挡不住眼皮越来越重，整个人无力的往身后倒去。
肖黎刚从电动车上，白飞飞已经焦急的等着她：“大人，您的那位亲戚，他太虚弱了，快要魂魄离体了！”
冲到房门口，肖黎看着谢利秋快要闭上的眼睛，还有那一团若有似无快要飘离身体的灰色，忍不住大吼一声：“谢利秋！”
被她一声喊，快要闭上眼睛睁开了一点，灰色也回去了一点，看到肖黎手上的糖人，谢利秋眼里透露出一点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