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到一半外面开始下雨，温喻细心地做着手里的竞赛题，她满心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好好考试，把握任何可以和他上一所大学的机会。
考试结束后，温喻找到余漾，刘主任和老张就在外面拿着手机接他们，他们打着伞出门，远远地就看见刘主任给他们招手。
温喻细心地发现，刘主任和老张脸上都强忍着笑，只是老张时不时叹气，让她发现了破绽。
坐上出租车，刘主任并没有给他们手机的打算，也没问他们考得怎么样，一直看着窗外好像装着什么心事。
温喻坐在副驾驶，看着前面的路况，走了一段距离她才发现，这不是回学校的路程，她从后视镜观察老张的表情，又看眼原本就很不舒服，此刻正在闭目养神的余漾。
虽然不知道出什么事了，但看情况一定不是好事。
司机师傅把车停在人民医院，温喻的心脏也跟着揪起来，老张在主动把余漾叫醒，在车外和余漾说了几句话，余漾没听完，连伞也没打，慌张地跑了进去，她隔着车窗看着余漾的背影。
那背影……
温喻咬着唇瓣，听见后面刘主任长叹口气，自言自语道：“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她攥着手腕，张卫国打着伞站在雨里，盯着余漾的背影看了许久，直到最后摇摇头，拉开车门。
温喻目光看向脚下的雨伞，她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在刘主任和张卫国眼皮下，拉开车门，拿着伞跑了出去。
“温喻！你干什么去！”张卫国还没坐上车，温喻就从他身边跑了进去。
张卫国喊了几声，没人理他，温喻打着伞头也不回就往医院跑。
她凭着记忆，向那个熟悉的病房跑去，可那间病房早就没人住，慌张之际，她看见查房的护士，急忙抓住护士：“这间病房的病人去哪了，”
护士见她头上湿漉漉的，她看向那间病房：“一个小时前这间病房的老人病逝，现在应该还在太平间。”
“病……”温喻慌乱之中松开护士，跑了下去。
“小妹妹，你知道在哪吗？”
温喻听见了身后这个问句，她忍着没答，其他医院的太平间在哪她或许不知道，可B市人民医院的她这辈子都忘不掉。
当年姥姥发病，她第一时间打了120，可即便如此，姥姥还是在去往医院的路上离开了这个世界，她就坐在太平间外的走廊上，坐了一整晚，也哭了一整晚。
走廊安静的可怕，温喻听见里面传出抽泣声，是余不迟以及余霖和一个女人在一旁哭。
余漾像个没有魂的傀儡，站在爷爷身旁，握着爷爷的手，他拉了拉老爷子的手，含糊不清地说：“你这老爷子，年纪越大越爱骗人，不是说好了等我考上首都大学，带你去首都看看吗。”
“你从来不骗人的……”
“你醒醒，你这是怎么了，我求你，醒醒，别这样。”
余漾眼眶憋红了，他握着余老爷子冰凉的手，一遍又一遍说着祈求的话，可不论他说什么，下面躺着的人始终没有一句回应。
余不迟过去拍拍他的背，哽咽着说：“小漾，你爷爷走之前最后一句话说让你好好的长大。他……”
“你闭嘴！”余漾发了疯似的推开余不迟，眼里布满了红血丝，他摇着头说：“我爷爷只是睡着了，他没死！他只是睡着了！”
“小漾…”
温喻站在门前，眼角的泪水落下，眼前的余漾让她心疼极了，她不知道用了多大勇气才走到他身边。
“余漾。”
余漾用尽所有力气看着她，他被她拉着走出太平间，站在那冰冷的走廊。
温喻踮起脚尖，伸手摸着他耳边的发，一下又一下，她看着他，用长辈的口吻说：“小漾一定要乖乖长大。”
余漾站在原地，盯着女孩的眸子逐渐模糊，眼泪像止不住的水闸夺眶而出，他不想让狼狈的一面被她看见，于是向前一步双手扶着她的双臂，把脑袋埋在她的肩上。
他全身都湿透了，温喻觉得自己肩上被水打湿，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
许久，余漾嗓音沙哑，哽咽的音调含糊不清地说：“我没有家了。”
她心底的某处不自觉地软了下来，伸手拍拍他的背：“我也…没有家了。”
……
第25章 绝望 她是让他重获新生的人
余爷爷过世之后, 余漾又请了一周的假。
入葬那天没下雨，从墓地回来后，他没跟着余不迟去应付那些亲戚, 自己回了家。
回家的途中路过爷爷的中医馆, 他站在外面看了许久, 从前他怕爷爷给人瞧病抓药没人帮忙太累, 说了几次让他关门不干，爷爷总是眉头一横, 说：“去去, 医者救死扶伤是大德，我活一天就要干一天。”
他咬着牙, 僵硬地勾了勾唇, 低声念叨, 像是在跟余老爷子对话：“真让您说准了。”
当医生真就这么好吗。
他抹掉眼角的痕迹, 徒步走回了家，院里的这颗柳树已经长出了新芽，他坐在柳树下，靠着它闭上眼睛。
一躺就是一天。
傍晚, 大门传出敲门声, 他才慢慢睁开双眼，走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