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抢的人,自然是越祎。
坚今的视线掠过各方势力,惊觉竞争者几乎都是领头之人,再不济也是核心弟子。
闻言,应时露出惊怒之色。
人类怎么能如此狡诈?
不答应他的条件,反倒以他作为筹码之一!
应时一昂首,就要逃离此处,身形飞向高空,陡然撞到了一层屏障。
白钰温声道:“前辈还是省些力气吧,在踏入此处之时,就已经进了万灵伏兽阵。”
“你们!”
风羲躲在师兄的后面,悄悄抬手,竟是帮着魔修又加固了阵法。
师父说,他于阵法一途天赋骇人。
别人看不出来,他早就注意到了,虽说要破此阵需要些时间,但对他而言也不是难事。
可谁让这龙想杀祎祎姐姐,他才不要帮他。
容成若与容成寻对视一眼,他们本就是来拿龙血的,总要一试才能甘心。
至于争不到就断不能抢人的说法,日后再反悔就是,没什么大不了。
“可以。”
这最先开口的人,出乎两派意料。
是句尘。
莫余道子怒道:“孽徒,你要做什么?”
“大师兄?”
“师侄!”
句尘向前踏出一步,道:“这赌约,我应了。”
坚今看到几个老东西的面色格外精彩,忍不住大笑道:“有魄力!”
句尘道:“不过,只我们几个争太没意思,不如谁都可以来,原本就和师妹毫无牵扯的修士,拿走龙血以后,依旧不生纠葛就是。”
应时的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这小子的意思,不就是借所有人之手来铲除他吗?
这话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两边议论纷纷,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应战之声。
玄溯带着阁中修士靠近了越祎,感受到众人的打量,淡声道:“我不赌。”
他只想在混乱中将她护好。
自己又不贪图龙身上的至宝,且经过方才的争执,大致猜到了设局的就是他。
缘由已清,此龙也遭到了反噬。
此刻顺从私心站到她身侧,也不算违背了阁老的叮嘱。
坚今冷笑,他最瞧不起这种人。
虚伪,懦弱。
玄溯也轻笑了一下。
参加这场赌约的修士,无外乎三种,一是贪图至宝,二是只为屠龙,三是想把情敌震出局。
这第三种目的他也想要,可惜选择权从来不在于他们,而在越祎。
她不是什么物件,并非谁赢了就可以拥有,更不会属于任何人。
不顾她的想法所做的决定,没有任何意义。
她不可能受到掣肘,被争夺的结果左右。
不知是谁最先动的手,一记灵力打在应时的身上。
应时痛得怒吼一声,向下俯冲而去。
无关之人连忙猛退,让出中间的空地。
应战的修士则是跃入其中,各色法术丢向巨龙,招招带着杀气。
坚今舔了下唇角的血迹,心中狂跳,许久没这么兴奋过了。
这般的厮杀,唤醒了他骨子里的暴戾。
有正派修士想要上前护住应时,却被各方大能拦住。
甚至句氏一族,都倒戈到了魔修那边。
莫余道子眼看着应时又被剑气削掉了几片龙鳞,自己却被对手缠得脱不开身,心中只能干着急。
越祎站在不远处,隔岸观火。
无数视线落在她身上,想要看清她的神情。
本以为她是在关心地看着某人,或是自责惊慌于以她为借口,或是幸灾乐祸地笑龙的天真,抑或是沾沾自喜于引起的争夺。
哪怕是秉持着大乘期一贯的俯视姿态,百无聊赖地看着闹剧,也是正常。
然而都不是——
她面无表情,目露沉思。
越祎注视着这番争抢,心中复杂。
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争端。
不,不一定是人。
哪怕成了仙,大概也免不了欲望。
众生的欲望无非是钱帛、权力、修为、情爱……
皆为私欲。
满足私欲倒也无可厚非,区别在于,有为了私欲伤害他人之徒,有为了不伤害他人放弃私欲之辈,更有牺牲自我以全大义者。
于是有了道德之谈,有了善恶之别,有了大爱之名。
所谓的无情大道,是最平等的大爱。
万物入眼,无一偏私,泛爱诸世,生灵齐同。
这与苍韶剑也是相合的。
俯听苍生之音,履行天地正道,即便是真如传言般“可生寰宇,可灭万物”……
她始终相信,到“灭万物”的一日,苍韶也有不得已的理由。
忽然,空中劫云凝结,隐约传来雷鸣。
并非突破的雷劫,是顿悟。
越祎手中结印,承接着上方倾注而来的浩瀚灵力。
比起常人,她顿悟的次数要多些,但没有哪一次有这般声势浩大。
越祎只觉得经脉饱胀,丹田被挤压得微疼。
围攻应时的众人寻着空隙看了一眼,面露诧异,很快又收回目光。
雷声暂歇。
乌云尚未消散,突兀地一声炸雷,震得所有人耳朵发懵。
只见上方重新聚起恐怖的劫云,黑压压连成一片,布满了整个问道宗,延伸到无尽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