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跟随的弟子跟着一看,皆是一脸震惊。
“是云瑶师姐没错。”
“怎么会?”淡烟长老和别人一样,都以为云瑶是死了,并非闭关,毕竟一百年前对方的魂灯就处于沉寂状态,可现在她好端端站在道君身边,难道说……这些年都是他们想岔了?
“……罢了。”淡烟长老拧眉,“雪儿的事要紧。”
人很快消失在空中,凌翾自始至终都没往空中看一眼,只静静凝着云瑶。
“你要去照夜宫?”他目光凉薄,威压极重。
“是。”云瑶垂眸看着地面,“听闻凝冰君曾经的洞府化作了秘境,‘沉睡’时姐姐以梦魂告诉我她的宝物在那里,让我醒来便去取回。”
“蝶绕枝?”
“……是。”
“已经让你师妹去取了。”
云瑶拧眉:“师妹?”
“你醒来得突然,为师发现时你已经到了这里就要离开,所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凌翾道君似笑非笑,“百年前为师新收了一名弟子,前几日刚让她随符离一同前往照夜宫,吩咐她带回蝶绕枝。”
云瑶——或者说云净芜,她在进入妹妹身体的一瞬间就知道了妹妹是怎么死的。
与眼前的人有直接关系。
他明知道妹妹和玉辰殿大弟子符离一起去历练了,很可能遇到危险,却在妹妹燃符求助时听而不闻。
是真的听而不闻,不是因为什么耽搁了,他是眼睁睁看着传音符烧毁,一点回应和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这直接导致云瑶重伤不治,哪怕留了口气送回他身边也没保下来。
这么些年他对外说云瑶闭关,其实她早已死去,魂魄四散,只留下一具尸身。
她想不通凌翾到底是怎么做到能如此平静无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面对“云瑶”。
他对她突然醒来的事只在最开始惊讶了一瞬,接受度良好。
他的一切表现都在告诉云净芜,这是个很危险的人。
说不定妹妹那次遇到的天敌妖兽都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恨不得立刻杀了对方给妹妹报仇,可她不能那么做。
她得先查一查,确保万无一失。她已经飞升,被天规束缚,不得在人界留下因果,若想报仇,也只能用些计谋,不能亲自动手,掣制极多。
她只能暂时不提旧事,强撑着这层窗户纸不点破,先找个理由离开对方,去照夜宫找蝶绕枝就不错。
可凌翾道君又为何会知道蝶绕枝在哪里?
她分明没告诉过任何人,连帝君本人都不知道这件事,他那个时候已经“陨落”了。
云静芜心有疑惑,更不想和杀妹仇人多言,只道:“外人拿不到蝶绕枝,不必劳烦师妹,我亲自去取。”
她抬脚要走,这次凌翾没拦着,只说:“也好,你师妹修为低,身子也不好,你去了还可照应她一二。你是如何醒来,本君暂且不问,等你回来再细说。”
云净芜身子僵了一下决定不回应,也不理人,直到凌翾道君说:“带着这个,见了你芙嫣师妹交给她,哪怕在秘境里也可用此物与本君联络。”
“……你说什么?”云净芜猛地停下,错愕地望着对方,“她叫什么?”
凌翾微微偏头,不难从她的反应里看出她对芙嫣的名字印象深刻。
一个已经“死”过百年的人,怎么可能对一个刚一百岁的人有印象?
有意思。
凌翾慢慢笑了一下,重复道:“芙嫣。怎么,你知道她?”
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
该说不说,这就是缘分吗?
云净芜怎么都没想到,少帝的历劫身会是自己妹妹的师妹。
她一时失语,连最初迫不及待要走的欲、望都褪去了很多。
“不急着去了吗?”凌翾抬手掐算了一下,不疾不徐道,“你若不去,为师就亲自去。浮雪师侄的魂灯熄灭,淡烟长老去替她收敛魂魄,为师曾与你师妹传音,她并未接到,未免她也出事,本君还是亲自去看看的好。那蝶绕枝,给你之前本君也还有其他用处。”
他先云净芜一步消失,瞬息千里之术出神入化,根本不是淡烟长老可比的。
若是云净芜没有飞升,凌翾的修为,哪怕是她也需敬畏三分。
……女君竟成了这具身体的师妹,云净芜觉得很离谱。
然而更离谱的她还不知道——方才的凌翾道君也是仙界下来历劫的。
她只听闻过上神名讳和司职,还没机会亲眼见过他们——曾经也是有过的,若当时真和无垢帝君定了婚约,那场定婚礼如期举行,那她自然有机会见到所有九天上神。
可她最后还是失去了这个机会。
除了芙嫣女君,天界上神下来多少个历劫她都认不出来。
此刻,照夜宫秘境里,被多方惦记的芙嫣正和谢殒在一起。
她受了伤,背疼得满头是汗,也不能靠着,只能半坐在那平复凌乱的呼吸。
谢殒解决了那魔气便走到她身边,他没说话,只蹲到她面前,纤尘不染的衣袂擦过脏污的地面,染上了丝丝污秽。
芙嫣看着他被弄脏的衣裳,心里莫名产生了一股冲动——要是可以把他的人也弄脏就好了。
她一怔,使劲甩了甩头,正要打起精神说些什么,后背上的痛突然开始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