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季也没有训他们,抱着宝珠从旁走过,问她:“娘亲在做什么?”
宝珠想了想,回答道:“娘亲又在睡觉了。”
又在睡觉?
裴季眉头不禁微蹙,暗自思索了起来。
这段时日华音确实很嗜睡,却胃口也很好,看着不想是有什么问题。
思来想去还是让府医过来瞧一瞧来地稳妥一些。
脚步一顿,转身与童之道:“你吩咐个人去请霍府医过来给华音瞧瞧。”
童之应了声,待裴季入了屋中后,与几个小男孩道:“你们几个再去练一会剑术。”
男孩们应了声,然后转身去拿起木剑在院中练习。
各个都练得有模有样,都是个好苗子。
童之看了眼后,便转身吩咐下人去请霍府医过来。
约莫一刻多,霍府医便来了寒院。
几个小男孩见到霍府医过来,听说是给义母号脉,个个都无心在练剑,人手抱着一个小猫在廊下往屋子里头望着。
小金银则在屋中的床榻下趴在。
屋中气氛凝重,许久之后,霍府医受了手,与裴季相似了一眼。
“如何?”裴季皱着眉头。
霍府医犹豫了半晌,才开口:“夫人什么问题都没有,就是……”
在裴季那厉眸之下,霍府医暗暗呼了一口气,开了口:“就是有喜了。”
霍府医为自己暗暗摸了一把汗,大人常常来询问如何避孕最为保险,显然不想再让夫人怀二胎。
可避孕做得那般严密,还是有了身孕,恐怕自己会被迁怒。
裴季听到“有孕”二字,愣了一瞬,继而沉默的转回头,看向那脸上丝毫没有意外的华音。
“你早已经知道了?”他已有五成的确定,
华音眨了站眼,无辜道:“我可能有孕了这件事,我也一直在想该怎么和你说。但总觉得你不会太高兴,所以也就一直在酝酿,也就没有说。”
裴季沉默间,小宝珠趴在他腿边,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问他:“爹爹,我是不是要做姐姐了?”
裴季转头看向她,望着女儿那双单纯好奇的眼睛,再看她那与华音长得极为相似的五官。
忽然觉得再生一个像宝珠这样的女儿,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看向华音,似看开了般,道:“生吧,又不是养不起。”
华音顿时绽开笑意,捏了捏小宝珠的脸蛋:“宝珠要做姐姐了,高不高兴?”
小宝珠重重点头:“高兴!”
裴季眉头舒展,也露出笑意,轻抚了抚宝珠的脑袋。
随而看向华音那张带笑的脸,心头也有几分沉重。
并非不是不想让她生,只是回想起几年前她生宝珠时,他赶回来看到她那苍白虚弱的模样,便不想再看到第二回 。
但现在有都有了,还能如何?
只能生了。
生了之后,也只有再寻更为保险的法子来避孕。
这么想着,目光不禁的看了立在一旁的崔府医。
莫名看明白了大人眼神的霍府医:……
真想告诉大人,这避孕千千万万,但都会有怀上的可能,若是真想永绝后患。
那便和小金银那般,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了。
自然,崔府医饶是有百个胆子也不敢说这话。
华音目光暼到门口的三个义子,忙招手让他们进来:“阿护,阿决,阿谨快进来。”
几个抱着小猫的男孩子看了眼义父,忙跑了进来站到了床边,乖巧齐声的喊了一声“义母。”
华音温柔得轮流都轻抚了抚他们的头,与他们说:“你们要有一个弟弟妹妹了。”
“妹妹。”裴季在一旁更正。
华音忍俊不禁,他到底是有多担心有一个像他的儿子?
几个男孩相继保证道:“我们会像会宝珠妹妹一样对他们好的。”
这几个孩子,并非是裴季专门去收养的,而是在行公务之事,总会遇上形形色色的人。
有人养不起孩子。
有人父母不慈,弃养的。
有人丈夫身亡,想把孩子送人改嫁。
有流落街头,沦为小乞丐的。
各种原因的都有。
约莫是当了父亲后,心底生出了一丝对孩子的宽容与良善。
所以裴季从中挑选了三个在旁教养,其他的则送给无儿无女之人,又或是别的安排。
长大以后的路或会艰辛,但眼下能活下去才是真的。
霍府医离去后,裴季让童之把宝珠和几个孩子带下去。
屋中只有夫妻二人,裴季去倒来了一杯温水,递给华音。
现在是深秋,天亮寒凉,屋中常温着水、
而宝珠和几个孩子年纪尚小,不能饮茶,所以屋中常备的都是温水。
华音接过杯盏,看了眼坐在床沿的他,小声问:“你不高兴?”
裴季呼出了一声叹息,反问她:“听人说,妇人生孩子是一劫难,你已经渡过一劫了,现在还要再渡一劫,我能高兴?”
华音饮了一口水后,琢磨了一下,才道:“那以后不生了。”
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可这次是个意外,往后还有意外怎么办?”
这话刚出来,趴在床底的小金银不是很适宜的“喵”了一声。
好像在说它有办法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