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洛伸手放在一个小孩肩上，与小孩接触的地方产生一阵波纹，手心径直穿了过去。
她摸了个空。
果然，这些场景虽然逼真，却不是真实存在的。
时洛决定静观其变。她重新坐回去，看着这些小孩跑来跑去。
小孩们没多久就累了，在农妇们的呼喊声中，三两结伴，回家吃饭。
只有一个小女孩睡过头了。
在躲迷藏的时候，她躲在了大石块背后。此时正蜷在大石头背后的阴凉处，呼呼大睡。左右脑袋的羊角辫随着呼吸一翘一翘的。
系统：【这小孩心真大。】
荒郊野岭也能睡着。
时洛视线落在这个小女孩身上，没理会系统。久远的记忆从识海深处翻出来，竟然清晰如昨日，她想起为什么觉得这个村落这么眼熟了。
她在这里待过。
同一时间，天上划过一道燃火的流星，直直朝这边砸过来。
流星砸进溪水里，溅起水花。懒散的游鱼灵活摆尾，一溜烟不见踪影，泥沙翻涌，清澈的溪水变得浑浊。
溪水变成腥甜味的浅红。
系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大佬？！】
时洛静静地旁观。
睡在阴影处的小孩子被震动惊醒。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就看见了躺在水坑里生死不知的人影。
小孩子胆子大。
看着溪水里身份不明的陌生人，不仅没想着去找大人，反而犹犹豫豫地往溪水里走。
安静的溪水冒出一串泡泡，水里的人陡然睁开了眼睛，如刀的视线射向她。
“呀！”羊角辫惊呼一声，“你还活着吗？”
“……”
“你别动了，我拉你上来吧。”
小孩子吭哧往溪水里跑。虽然溪水清浅，但是对于一个四头身的小孩子，还是很有危险的。
眼看着溪水已经打湿了她的下裳，水里的人静了会儿，哗啦一声破水而出，自己坐起上半身。
“你太矮了，别过来。”
“我自己起。”
她慢腾腾地从溪水里站起来，她笑话别人四头身，自己却也只是个比溪边的羊角辫没高多少的小姑娘。衣衫破破烂烂挂在身上，已经被血迹染成暗红。怀里抱着一把绯红色的刀，刀身比她还高。
她一头墨发浸了水，贴在脸上，更显得苍白娇小。
比逃难的流民还惨。
仿佛随时都会体力不支倒下去，但是她稳稳当当走到岸边，拨开湿漉漉的额发，露出和时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稚嫩了许多的五官。
系统的数据流登时一个激灵，看看狼狈的四头身小姑娘，摄像头悄咪咪转向漠然旁观的时洛。
讷讷无言：【大佬……】
时洛不觉得有什么难言：【我也是从小时候长大的。】
系统突然想起了资料库里关于时洛幼年的记载，只有寥寥几句话——不容于世，神魔皆欲杀之。
轻飘飘的一句话，系统没有多大感触，看过便忘了，只当是时洛传奇大佬路上一道充满了传奇色彩的履历——从神魔两界的共同追杀中活了下来，这多牛逼！
直到系统透过时光，看到那时一身血淋淋的小时洛，系统才意识到被一笔带过的数百年时光，小时洛独自一人走过了多少危险与杀机。
一着不慎，就可能生死魂销。
系统现在只觉得心酸，不知道大佬从长成现在这副冷酷大魔王的样子，到底经历了多少。
小时洛还没长大成处变不惊的样子，她看着羊角辫的视线里具是不耐烦。
小时洛头发乱糟糟的，随意披散着，白皙的脸庞上还挂着血迹与伤疤。浅红色的水顺着苍白的下颌线滴落下来，被她随手擦掉。
“干嘛打扰我睡觉？”
羊角辫犹豫了会儿，递过去一张洗得泛白的抹布。她的脸害羞到通红，支支吾吾：“我、只有这个……”
“我叫王二妞，你叫什么呀？”
小时洛盯着那张旧抹布看了一会儿，接过去擦干淌水的头发。
与王二妞交换了姓名：“时洛。”
王二妞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脾气不好的人真的告诉她名字了。她小心默念了几遍，生怕自己忘记。
傻乎乎地笑，友好地伸爪：“你好哇！”
小时洛并不领情，眼睛看都不看她，目光略过她看向半空，仿佛空荡荡的那处有什么值得吸引她的视线似的，目不转睛。
甚至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你怎么还不走？不饿吗？”
“噢糟糕！我忘了！”王二妞看了看天色，吓得羊角辫都直了，“这么晚了我要回家了！你别走啊，等我回来给你带饭！”
等她的背影跑不见。
小时洛才收回视线，冷冷的看着半空。
稚嫩的语气已经初见往后的霸道：“滚出来。”
系统悚然一惊。
原来小时洛不是傲慢才略过王二妞？
它顺着小时洛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那里居然藏着人。
系统想了想关于数据库里，关于时洛幼年那一星半点记载，不用逻辑运算，系统也知道虚空背后的人为何而来。
系统芯片打鼓。
——小时洛身受重伤，打得过吗？
摄像头忐忑地盯着那块位置，全神贯注，已经全然忘了那是早已发生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