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厌恶南殄，南殄遗留下的剑法也不招他待见，但这剑法也是曾深深刻入他骨髓的东西，即使已经七百年未曾用过了，终究难以忘记。
老树上的叶枝颤颤巍巍，承受不住树叶的重量，断裂开来，带着枯黄的叶子一起落下。
蜀玠的手开始动了起来，他出手的每一剑都十分平常，平常到让涯榆心生失望，而后，却又从心里深处溢出惊愕来。
越看，涯榆越能从这一招一式中看出不凡。
蜀玠手中的青云剑剑尖对着落叶，涯榆只见他普普通通的刺了一剑，却仿若洞悉了一切一般，让他剑尖指着的落叶强行改变了飘落的轨迹，诡异般的游走在了青云剑身旁。
若是招式中夹杂了剑意，自然能够做到这一点，可是涯榆清楚的见到蜀玠没有动用任何剑意，甚至连剑气都没有，仅仅凭着招式就让落叶随着他的号令而运动。
涯榆的眼神慢慢亮了起来。
蜀玠看向涯榆，道：“对我使出一道灵气。”
涯榆点头。
蜀玠看着朝自己来的一道灵气，手里拿着剑轻轻一扫，这道灵气就停留在了半空中，蜀玠将它削弱许多，剑尖晃动，灵气便原路返回。
涯榆偏头躲过，灵气打在了她身后的树干上，让这颗老树振动一下，抖落出更多落叶来。
大片的树叶骤然落下，迅速的铺在了院中的土地上，薄薄一层。
蜀玠收回剑，开始说话了：“万事万物都有自然的轨迹，而这本剑谱中所记录的剑招，能够让你洞悉其中的规律，顺应而行，到了最后，又能逆转乾坤。”
他向涯榆走过去，脚步踩在落叶上，轻微的沙沙声在这个安静的氛围中变得有些明显。
越来越靠近她，最终在离她一尺左右的距离停留下来。
蜀玠将青云剑递给涯榆，看了她身后被削弱了的灵气打的颤动的老树一眼，开口道：
“就好比这道灵气，它可以轻松的顺应它经过的路线，然后一点点改动，就能让它完全偏离目标，甚至反向逆行，而这样的剑法练到了极致，山河湖泊都能听从你的号令而运动。”
蜀玠看向涯榆，发觉她的双眸正静静的看着他，微微觉得不自在，压下这种感觉，轻声道：“南殄的剑意并不算高强，他能如此厉害，就是由于他自创的这一套剑法。你好好钻研，修为就能更上一层。”
顿了顿，蜀玠的说出最后一句：“这样的剑法，你想学吗？”
想学吗？
涯榆有些发亮的眼神从看出这剑法的不凡处之后就没有熄灭过。
答案当然是毋庸置疑的，这样的剑法一旦学会，能大大的提升她的实力，哪怕是在她实力飞速增长的阶段，都会让涯榆趋之若鹜，更何况是在现在，在她修为长时间没有提升的时候。
涯榆相信自己一旦学会了这样的剑法，那越星泽至少在十年内实力都不会让她忌惮，即使面对着蜀玠，她也未必不能有一战之力。
这让涯榆如何不心动，一想到这里，她就完全不能自抑。
可是……
涯榆脸上越发温柔的不可思议，看着眼前还在等着她答复的蜀玠。
她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还要确认一件事，一件极其重要的事，而后她才能安安心心的跟着蜀玠学习剑法。
涯榆向前走了一步，让她和蜀玠的距离骤然缩短。
蜀玠皱眉，下意识想要后退半步，但涯榆的话，却让他怔愣在原地。
“或许有些自作多情，但我从不认为，前辈这样的人会无缘无故的帮别人。”
说到这里，涯榆似乎有些紧张，抿嘴试图掩饰这一点。
蜀玠抿嘴不语。
“那么……”涯榆红润的唇被她咬的有些发白，她有些犹豫的开口，“前辈可是喜欢上我了？”
蜀玠僵住。
涯榆眼睛直视着蜀玠，蜀玠虽说知道她并不能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但心里忽然就有些慌乱起来。
一时间，整个院子寂静无声。
蜀玠的回答迟迟没有响起，涯榆心里就明白了。
仿若松了一口气一般，涯榆轻轻的笑了起来，道：“那日在秘境之中，我已经有所察觉，但心里依旧是不敢置信。”
涯榆闭上眼，轻叹一声，道：“我何德何能，能得到前辈的青睐。”
蜀玠抿唇不语，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否认过，只是在还未明白自己心意之前，就被涯榆率先挑明了。
蜀玠也有些恍然，这就是喜欢吗？
他千百年来，从未对其她人有过这样的情感，此刻也是第一次，察觉到了自己对一个女子有些特别。
但听到了涯榆的叹息声，他整个人慢慢僵硬起来，她这样的语气，应当是拒绝了吧。
虽说就算是她回应了，这份感情也会无疾而终，但此刻得知她并不愿接受，蜀玠的心中也有些刺痛起来。
他压下心中的情感，竭力平静道，“下次再教你练剑。”
说完，蜀玠就想消失在原地。
涯榆却忽然抓住他的手，有些好笑道：“为何前辈每次都不愿意听人把话说完啊。”
蜀玠垂眸看向她。
涯榆笑了起来，眉眼越发柔和，整个人都十分愉悦的样子。
蜀玠此刻也听见了她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不是一厢情愿实在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