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眼看着他在我怀中咽了气，这是我第一个孩子……这也是我唯一一次没有遵守与她的诺言……”
屋中，兰晗歆别过头，她脸上没有表情，眼泪却从脸颊悄然滑落。
那一年，五大门派联合朝廷势力一起对月斜芳下手，为了防止他们这些人插手，她和灵骁失去了刚出生的大儿子，吹风月丢了爱若珍宝的双胞胎女儿，剑神老爷子也失去了妹妹的踪迹……还有一些人甚至连死亡都悄无声息。
而那雨中跪着的人，当初是和她儿一同被绑架的那十几个受害者之一，因为最终只有他没有找到双亲，而当时凌霄剑庄之中权力争斗已经到了及其危机的时刻。
灵骁做了一个选择，他瞒下了亲儿子死亡的消息，带着那个幸存的孩子回了凌霄剑庄。他们夫妻二人已经做好了打算，将这无辜的孩子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养大，他们也的确是这般做的……
可惜，世事难料。
或者说，这本就是一场二十年前就开始了的阴谋。
“灵炜，看在我养了你二十多年，让你享尽我武林盟主之子的荣华富贵的份上，可以告诉我一声，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身份的吗？”灵骁微笑着，声音极其柔和地问道：“你的爹娘，是灭度教的人吗？亦或者……是哪个门派的人呢？”
“我不是！”灵炜惊慌的吼出了声，随后，他脸上的表情痛苦又不敢置信，仿佛要窒息了一般扭曲在了一起：“爹，我……我是你的亲儿子啊，你说的是什么话？我，我哪儿来的亲生父母……”
“你又在演戏了。”灵骁轻轻地叹了口气。
灵炜的表情僵硬住了，他的痛苦和悲伤、委屈和不敢置信，全部停在了脸上。
“爹……”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呼唤着面前站在灯火之下，神色温和慈爱的中年人。
这个被他当了十几年冤大头的‘父亲’，这个在他心中向来是‘软弱可欺’、‘愚昧不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为何是如此的陌生呢？
天空再次响起一声雷鸣，灵炜被惊得从地上跳了起来，下意识的就想要逃离灵骁的面前。然而，但他的眼神落到了屋中暗自垂泪的兰晗歆身上之时，一股恶毒的怨念自心底油然而生。
灵炜停下了步伐，他阴恻恻的笑着，看向灵骁，道：“你想知道我什么时候知晓自己的身份的？这可要怪你的好夫人，我的好母亲啊。”
灵骁眉头微微蹙起，手中内力暗中积攒。
灵炜并未发觉，他眼神死死地盯着屋中的兰晗歆，冷笑道：“你知道包宁儿当初为何能说动我吗？”
“因为她说，哪有亲生母亲会更看重女儿而不看重儿子的？”
“荒谬！”灵骁冷下了脸，眼神逐渐的危险了起来：“我灵家就是偏爱女儿，不仅我夫人如此，我也如此。便是你真是我亲儿子，也是越不过阿晴去的！”
“不可能！”灵炜大吼道：“男子才能传宗接代，女儿是给别人家生的孽债，灵素晴作为一个女子不安安分分的嫁人生子，妄图与我抢灵家的家业就是错的！”
“若非我不是你们亲生的，母亲又怎么会这般偏袒一个赔钱货！”
“这就是你将阿晴的行踪随意透露给其他门派的弟子们的原因吗？”一声女子轻柔的声音在雨中响起。
灵炜没有发觉，他恶狠狠地说道：“我这是为她好，她是女子，她就该老老实实的嫁人生子。”
凌霄剑庄也好，武林盟主也罢，这都该是他灵炜的东西才是，灵素晴不过是个下贱的赔钱货，她除了是灵骁的亲女儿之外，又有哪一点比得上自己？
他将灵素晴的行踪透露给对她有意求娶的其他门派弟子又如何？那些人不也没有得手吗？灵素晴不仅没有损失，还多了几个爱慕者，这难道不好吗？
灵炜的表情简直把这句话刻在了脸上，而灵骁和兰晗歆看了，眼神里的最后一丝情意退散了去，他们再看向灵炜，眼中已经不再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怎么，你们忍不住了？终于要暴露出你们伪善的面目了？”灵炜见状，却极其兴奋道：“我就知道，你们压根就没有将我当做儿子对待过，你们一直在利用我，那我总该有些报酬对吧？”
他丢下手里的包宁儿头颅，一脚将她踹到了一边。雨水打在包宁儿的眼眶之中，仿佛是她留下了一行永不止息的泪。
“既然与你们撕破脸了，那我也不装了。”
“的确，我是灭度教的人，但那又如何？”灵炜眼神阴鸷地看着灵骁和兰晗歆，冷笑道：“全天下都知道我是你们的儿子，而包宁儿是我的妻子，罪人是包宁儿之事若是曝光，你灵骁的武林盟主之位怕是坐不稳了吧？”
他的眼神又转向了兰晗歆，恶毒的笑道：“要是没了武林盟主夫人这一层身份的庇佑，又没了香山剑护身武功还被废了大半的兰夫人，当年可是诸多武林之人的梦中情人……”
灵炜威胁的话语没有说完，天空闪过一抹亮白的光，他的人头落到了地上。
灵骁怔愣了两秒，看着灵炜的头颅和包宁儿的头颅滚到了一块儿，夫妻二人竟然是一模一样不敢置信的表情。
到底是自己当做亲儿子养了二十多年的人，此刻见他这般，灵骁心中隐隐传来了疼痛的感觉。
过了许久，他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