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胡迪所说的,这个人医生的推拿相当舒服,他看上去没用什么力气,但指尖的力道沿着肌肉一路通向神经,很是酸爽。
也不知怎么的,两人就聊起了天。
林致源说自己本来是来找季医生看病的,可惜她不在。
一提到季医生,这任老中医就打开了话匣子似的,和他唠得不停。
他这才明白了,当时她为什么说连下次复诊都不一定能接到。
任老中医说,这季医生年纪轻轻的但背景不简单,和这家医院的院长以及院长夫人都相当亲密,一看就是个关系户。
别人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办公室就在她的旁边,那可是看得真真切切的。
这院长夫人还亲自把她送到了办公室,一副嘘寒问暖的样子,还派了最得力的张护士给她打下手。
这任医生八卦她的口气非常微妙,好像还有些针对。
林致源听得并不开心,这有没有后台和水平高不高也没有必然的关系。
他就说自己觉得季医生挺好的,特别是勇斗医闹的时候,特别英气逼人。
听了这话,任医生就嗤笑起来,说他是思春期,他承认季医生长得是好看的,但提醒他別被医生滤镜迷了眼了。
可他戴着口罩,自己根本就没见过她长什么样,何来被迷了眼。
然后他就说季医生心比天高,也看不上普通人。平时同事之间也不怎么说话,中午也从来不跟大家一起吃饭 ,这和院长都关系那么好,能是一般人吗?
好在他也没继续说什么过分的话,却也不能算一次身心愉悦的体验。
身体确实放松不少,但心里倒是没了低。
照这任医生的说法,季医生也没什么本事的样子。那她对自己说的那些到底是根据学识和经验的判断,还是无从知晓的瞎掰呢?
但心底的声音告诉林致源她才不是任医生口中那般对他人视若无睹。他还是得亲自问一问她。
然而,再去前台预约下一次治疗的时候,说法又变了。
她们竟说季医生离职了。
虽说他是个运动员,多少还了解些劳动法。这离职不得提前个把月说好的吗?
见林致源不相信的样子,前台也抱怨起来,没说什么好听的话。
这仿佛印证了刚才任医生的话,她就是个不负责任的关系户,来这里不过是镀镀金,给简历上挂个主治医生的名头罢了。
此时的林致源与其说是因为对季医生幻灭而受到了打击,不如说是本来燃起希望的火星被一场冰冷的大雨浇灭,还灭得那么彻底。
可那次按摩之后的恢复又是什么?
他可是真切地感受到了变化。
难道说真是秦教练所说的心理问题?
林致源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额头,任由急促的呼吸让胸口起伏。
他晃了晃脑袋,最终还是冷静下来,他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失态。
此时,他感受到椅子上的震动声,想来应该是运动包里的手机吧。
“喂,致源,在训练吗?”是林斯远的声音,依旧那么沉着冷静。
他经常羡慕自己的哥哥,遇事从不慌乱,总是有条不紊地解决着一切。不像自己,一不小心就会陷入自我否定。
林致源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嗯,刚练完。”
“不是都放假了吗,怎么还要训练?”显然,林斯远对他非常了解,总能感觉出他的异样。
林致源沉默片刻,答道:“落后了,不得加倍努力。”
“別练错方向了。越加倍离你的冠军越远。”林斯远难得在话语中透露情绪,几乎每次都是对着自己这个弟弟深感无力。
林致源只觉得憋闷,可他说得有道理,他现在甚至看不清方向,明明那座顶峰就在眼前,明明自己也已经登顶,但这一摔摔得他确确实实地迷失了方向。
“你找我做什么?”他的语气并不好。
林斯远好像还想劝说什么,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没有说出口,转而换了话题。
“爸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过两天吧。”他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
显然,林斯远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不用过两天,就明天吧,我来接你。”
“喂……我说……”
林斯远没有给他继续表达意见的机会:“明天事关你能不能继续体育生涯,你就看着办吧。”
林致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挂了电话。
之前说好了再给自己两年的时间,难道是反悔了?
他急匆匆地打过去,却是陆秘书接的电话。
这才搞清了是什么事情。
原来明天公司要接待一个中科院的医疗团队,听说课题是有关运动损伤康复的。
因为林致源的关系,他们有意去接触,并且视情况给予赞助。
尽管国家经费不少,但前期的设备投入花费不少,如果想要早点看到成效,前期获取商业资本的帮助也是允许的。
而明天就是想带林致源去看一看情况,据说这已经是国内最好的团队了。
刚才郁闷的情绪稍有缓解,今天的自己确实过于焦虑了。
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季医生一个医生,总有能够解决自己问题的医生出现的。
这么一想,心里轻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