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季靖汗颜,他完全可以自己度娘搜一下,并不需要如此劳师动众来质问她。
可仔细想想,自己不过是尽量去回避他的问题,这些还是由赵教授来说比较好。
可是他太心急了……
“所以,会导致本体感觉缺失,神经系统处理信息异常。”季靖摸了摸鼻子继续回答。
“然后呢?”显然林致源想问的并不是这些。
可季靖已经不想说出那些伤人的话:“然后啊,会导致神经肌肉控制能力下降,如果……啊!”
林致源用力把他抵在楼边的香樟树上,若不是听他们对话的内容,还以为是情侣吵架。
“你干什么,树干很脏啊。”季靖挣扎了两下,可一旦对上林致源如炬的目光,她还是放弃了抵抗。
“你知道我要问的是什么!”林致源看到她吃痛的表情,才缓过神来,自己过于激动了。
他努力压下自己的情绪,声音几乎是颤抖着问出他最想知道的问题:“那对我的职业生涯有多大的影响?”
该来的总会来,想逃也逃不过。
季靖拍了拍身后的灰尘,决定告诉他这个残酷的事实:“极大的影响,特别是500米这种,如果还是需要极大爆发力,应该是做不到了。”
她感觉到林致源倒吸了一口气,搭在她肩膀的右手捏得更紧了。
他眼睛逐渐瞪大,一脸难以置信:“不能治疗?”
季靖移开眼神,不敢去肯定。
“但是……”
“为什么弗朗切斯卡可以,而我不行?”没等季靖的转折,林致源便打断了。他心有不甘,不相信自己真的完了。
“你们的情况不一样,他只是伤的隐蔽,几乎没有伤到神经。”季靖只好回答她的问题,否则总觉得他要吃了自己似的。
林致源依旧难以消化这个事实:“可是,别人跟我说,我的脚是有可能治愈的。”
别人?
季靖垂头思考起来,他不会指的是当时自己在医院里和他说的那番话吧。
那时完全没有证据支持,自己只是说了一种可能,他竟然靠着这个毫无根据的可能支撑到现在!?
“真的没办法治疗吗?”
她看见林致源的眼眶渐渐变红,可依旧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感伤。
季靖转头看向身侧,她不忍心看到他的悲伤。但是在这件事上,她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神经一旦损伤,就很难……”
然而,他俩的对话很快就因为不速之客们而中断了。
“小靖,你在这里做什么?”
忽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背后袭来,尽管并不响亮,但对于季靖来说仿佛是空气子弹一般,一下就穿透的胸口,血光四溅。
季靖转过头看向他,这个久违的即将步入老年的男人穿着一袭白衣,一如既往喜欢在衬衫口袋里放一支钢笔。
只是这钢笔不再是那支用了多年的绛红色,尽管那黑色的笔套应该显得更为沉稳低调,可在季靖眼里却格外刺眼。
“爸,你别凶小靖。”
季靖抿嘴刚想叫一叫这个久违的人,却在瞥见他身边的女人后紧紧咬住嘴唇。
她推了推林致源让他放开自己,林致源也因为这突然的打断而没了气势。
他不断在季靖和男人之间打量,尽管性别不同年纪相差也很大,但眉眼却如此相像。
难道这位是……
季靖沉默着,只是眼神原来越凌厉起来,她好像快要炸毛了。
明明刚才自己如此逼问她她依旧保持平静,现在却因为一句质问和一句劝说,用力捏紧了拳头。
“我做什么,你管不着。”季靖低眉冷傲,朝男人丢去不屑的眼神。
男人果然因为季靖的不耐而发起火来,他几乎指着季靖的鼻子:“大庭广众,男男女女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体统?”季靖扫了一眼他身边的女子,笑得更为放肆了,“原来,在男男女女的问题上季邻海教授您还知道什么叫体统。”
“小靖,你怎么能这么说爸爸。”他身边的女子一边帮他顺着气一边指责季靖的不孝。
而季靖完全无视了她,少许收起锋芒:“您觉得有碍观瞻了,不看便是。”
尽管如此,她还是用余光观察着何琰,她还是那么道貌岸然,这季邻海怕是不知道这个看似乖巧听话的私生女当初是怎么把自己气走的吧。
其实她早就做好准备会遇上他们,毕竟同在一个学校总会碰上。
可没想到是在今天这种场合下,是在林致源的面前。
她不得不把家里那些丑陋的事情摆在台面上,那么多人都要来指责,可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季邻海摇着头,狠狠说道:“你说得对,是我教女无方。”
除了那些医学知识,你又何曾教过我怎么做女儿呢?
没想到回国后第一次和自己的父亲见面竟是这种结果,她也想过心平气和同他谈谈,但只要那个人在她就做不到。
季靖看着季邻海愤然离去的背影,拳头握得更紧了,但凡指甲再长一点可能已经陷进肉里掐出血痕。
林致源多少从他们的对话中读出一些纠葛,此时的季靖让人格外心痛。
明明那么娇小那么受伤,却硬是要竖起所有的尖刺全副武装起来,来抵御外界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