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院,沈砚清直奔急诊科。他从未在半夜来过这个地方,仅有的一次是上回来找她在外面等了一夜。
浓重的消毒水味充斥鼻腔,形形色色的人们来来去去。说实话他并不喜欢这个地方,各式各样的患者和忙忙碌碌的医护人员让人觉得慌乱和不安。
可江云识在这里。
他的江医生在这。
沈砚清没打扰任何人,就这么围着科室寻找,最后在重症室外面的长椅上看见了江云识。
她睡着了,怀里抱着那个熟悉的托特包。秀气的眉宇间蹙起一座山丘,像个解不开的死结。
连睡觉都是不开心的。
沈砚清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缓缓抬起手,极为轻柔地捋了捋她脸颊旁的发丝。也是这时候才注意到她眼睑下方淡淡的乌青。
在云城的时候明明那样精神饱满,这才回来几天?
他轻声叹了口气,起身正要脱下大衣披到她身上,却见江云识幽幽睁开了眼。
也许是睡得迷糊脑筋没有转过来,她竟下意识拉住他的手,喃喃道:“你来了。”
她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困意,眼皮也很重,只稍微看了他一眼就重新睡过去。
沈砚清手指温热,垂眸瞧了一眼她葱白的指尖,喉结不由滚了滚。
“小十,我们回去睡好吗?”
江云识思绪有些迟钝,胡乱点点头,撑着椅子站起来,一下没站稳身子晃了晃。
沈砚清见她实在困得紧,弯腰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来,“睡吧,别勉强自己。”
江云识下意识抗拒,可最后还是抵挡不过睡意,头窝在沈砚清颈边很快睡了过去。
本想把江云识送回她自己家里,车子开到一半沈砚清改了主意。今天这个情况,她一个人在家难免不会产生焦虑。于是当机立断改了路线。
江云识睡得很沉,进门了都没醒。沈砚清将她抱进主卧,小心翼翼为她脱掉外衣外裤,接着去洗手间拿了个湿毛巾出来,帮她擦脸擦手。
他的江医生很爱干净,每天下班都要洗澡,今天只能这样凑合一下。做完这些,沈砚清去洗澡,而后上床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按道理来讲,他应该去隔壁睡。可这段时间来江云识难得对他乖顺一次,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躺在他的床上。
他不是圣人。
让道理和礼节通通见鬼去吧!
沈砚清侧过身,长臂搭在她腰间,小心翼翼地将人搂进怀中。软玉在怀,他情难自禁地喟叹一声,轻轻在她发顶亲了一下,慢慢睡去。
可大概程南受伤的事真的吓到江云识,到了深夜,她似乎开始做噩梦。忽然手脚并用开始奋力挣扎,还不时语噫着,模模糊糊听不清楚。
沈砚清被她激烈的动作弄醒,将人搂在怀里低声安慰:“小十不怕,我在呢。”
凌晨三点半,正是深度睡眠的时候,沈砚清也困极,可仍旧好脾气地一边轻声安慰,一边像哄小孩子一样轻轻拍她后背。
她似乎感受到了安抚,慢慢安静下来,不由自主向他这座安全的港湾靠近。
她一点点靠过来,双臂紧紧抱住他的腰身,额头自然而然地抵在他胸口,温热的呼吸穿透棉质衣料熨帖在他的肌肤上。
沈砚清喉结滚了滚。然而更要命的是江云识忽然抬起头,似醒非醒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沈砚清……”
她声音里混着困倦的沙哑,语气又软又绵。红唇开开合合,无意擦过他的喉结。
沈砚清喘息加重,所有感官都向某一处汇集过去。他闭着眼平息,就在这时江云识转了个身,手却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沈砚清顺势而下,翻身压在了她身上。
突如其来的压迫感终于让江云识清醒了几分。漆黑的夜色中她看着上方的人,忽而反应过来原来方才并不是梦。沈砚清真真切切地在她身旁。
“你……”
她刚要说话,沈砚清忽然将脸埋在她颈边。他的体温很高,有些灼人,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可耳边一声比一声粗重的呼吸声泄露了此时此刻他的情绪。
江云识心跳加剧,像是被传染,身子也跟着热了起来。她咽了咽嗓子,低声喊他:“沈砚清,你还好吗?”
“不好。”
她怀疑自己听错,他竟然有些委屈。
沈砚清贪婪地嗅着她颈边的香气,有那么一瞬间想向欲望投降,想开口央求江云识帮一帮他。可他知道不能那样,最起码不能是今天。
她刚遭受到不好的事,而自己甚至还没能给她一个名分。他应该想到与她同睡会是一场折磨,可只要能靠近她一点点,他都甘之如饴。
谁也不会料到,堂堂沈砚清有一天会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变成困兽。会无计可施,只能忍受。沈砚清解渴似的亲了亲她的额头和鼻尖,然后蓦地翻身坐了起来。
“我去隔壁,你好好睡觉。”
说完帮她拉上被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房间里一阵寂静,回忆起方才的事江云识脸上一片灼热。她无声做了个深呼吸,翻身看向房门口,心脏一下比一下跳的激烈。
寂静的黑夜里,有人心如擂鼓,像是怕谁看出自己也动了心,欲盖弥彰地躲进了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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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江云识很早就醒了,打算早点去医院看看情况。她从房间出来时沈砚清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穿着白衬衫黑西裤,长腿优越,没打领带,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有种漫不经心的懒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