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秀秀一下全搬回家,如获至宝似的。
转眼,就被她捣腾出一桌美味佳肴,
“拿着,婶娘跟我客气啥?你不养胖点,家里都是男人,我除了会做饭,其他家务活都干不了,可不得靠着婶娘——”宣秀秀笑道。
她拿起勺子盛满一碗饭,又用筷子夹起猪大肠,将碗递给王香莲。
“三叔,今天有点好菜,我给你倒杯药酒。”
宣秀秀又去厨房木头柜里翻了翻,翻出一个小瓷杯,从陶翁里倒一杯醇香四溢的药酒。
酒出来时,孟鹤平眼神都直了。
饭香,卤肉香,酒香……种种香气弥漫在孟家的木桌上,所有人的眼神变得又软又满足,贪婪地嗅着香气,等着宣秀秀上桌。
她不上桌,都没人开动。
直到她将药酒递给孟鹤平,上了桌,所有人才拿起筷子。
孟鹤平捏着酒杯,浅浅抿了一小口,入口的药酒甘烈纯绵,一股股冲入鼻腔与唇齿间的酒气,瞬间弥漫了喉舌,他无法形容这种美味,兴之所至,又夹一块猪大肠送入嘴中。
吧唧,吧唧。
孟鹤平笑眯眯的,说不出话来。
恍恍惚惚中,他有种玄妙感。
也许,做神仙也比不上这一秒的他!
孟祥云忍不住了。
他夹起猪大肠就开始吃,一送入嘴中,大肠的甜汁爆满口腔,软糯又有嚼劲的口感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眼神瞬间放光。
一块,两块,三块……孟祥云吃得都忘记扒饭了。
“好吃。”
小岁宴小嘴儿嚼着大肠,吃得可带劲儿了,一张小嘴儿都不够用。
王香莲心底有一点抗拒。
她是亲眼目睹过宣秀秀洗大肠的,那味儿冲翻天,现在想起来都有点作呕,不过这一切都在她尝到第一口大肠后,烟消云散了。
“卫东,你快吃啊,再不吃,就要被你大哥吃光了。”她夹起一筷子猪大肠送入小儿子碗中。
孟卫东有点想吐。
他不敢吃。
怕臭。
但在小岁宴一副“你不吃就给我”的小表情下,他硬着头皮将大肠送入嘴中。
霎时,口齿生津。
牙齿咀嚼大肠后,并没有意料中的臭气,香甜软糯又爆汁的全新体验,令他整个人飘飘欲仙。
好家伙。
这是什么神仙美食啊?
咔。
在大哥想下筷子时,他迅猛出击,提前将大块肥肠给抢走,急匆匆塞入嘴里,生怕大哥吃得太快,一碗猪大肠得被大哥干光了。
最后,他索性坐在大碗边上,卖力肝……
“喂,卫东,瞧你这德性,我们都要吃,你一个人霸占大肠算什么事儿?”孟祥云也生气了。
他早看出来,小弟之前根本就看不上猪大肠,一副嫌东嫌西的臭样子,吃起来才知道秀秀手艺好,想跟他们抢啊。
两兄弟为一碗大肠,险些在饭桌上干起架来。
这一刻,孟卫东全然忘记之前怎么嫌弃猪大肠的……
大型真香现场!
噗嗤。
宣秀秀笑得乐不可支。
她开怀道:“不用抢,还怕没吃的吗?猪大肠没多少人要,也就牛叔和王婶弄了几根,其他的都被我弄过来,已经卤好,慢慢吃,一次吃太多可不好。”
“秀秀,只要你给我吃,我什么都送你,明天小哥带你去学校,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你绝对可以高枕无忧,就去我们班。”孟卫东临时抱佛脚道。
现在亡羊补牢,不知道晚不晚……
这时,一屋子人都大笑。
孟鹤平轻轻啜饮一口小酒。
他瞪着小儿子道:“卫东,爹提醒过你的,你偏不信,你别以为自己很厉害,你上多少年学才考这么点分,秀秀呢?她念过几天书?秀秀的本事大着呢。”
王香莲也点头。
她吃得很饱,全身舒坦极了,满足与幸福充斥在心口,久久不散。
“卫东,你要听你爹的。考不上大学,一样回家挣工分,就别想着国家安排工作。”王香莲道。
泥腿子能改变命运的机会并不是很多。
读书是最好的出路。
只要儿子有出息,孟家砸锅卖铁都愿意供他读。
这回,孟卫东老实了。
那么臭的猪大肠都被她一双巧手收服,他对宣秀秀心悦诚服。
其实,他也没别的想法,只是见家里人都对她好,有点吃醋罢了。
宣秀秀笑而不语。
一顿晚饭吃得开心,不管是猪大肠,小肠还是猪腰猪肝,以及碗里的地三鲜都被吃干抹净,还被孟祥云用开水涮了碗,最后一点油星也被他喝进肚子。
所有人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忽然有点舍不得宣秀秀去念书。
她去凌河高中,放假才能回家,那得很久才能见上一面,想到以后又要吃王香莲的水煮饭菜……心中不由生出小小的失落。
由俭入奢容易,由奢入俭太难啊。
夜晚时分,宣秀秀悄咪咪喂了小岁宴,想到以后可能不容易给他开小灶,她也在想要不要把他一并带去凌河县。
不过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把上学落实,等后面在县城安顿好,再谈这事儿也不迟。
旦日。
宣秀秀和孟卫东起了个大早,两人一起上了孟三儿的骡车,送孟家湾的两个文曲星去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