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把陈异撇在身后。
他打开电视机,眼睛盯着不知所云的连续剧,优哉游哉窝进沙发抽烟,这烟却没抽下去,一点星火在指尖明明灭灭。
一个半小时后,苗靖吃完饭独自回来,闻到满屋子烟味,皱皱眉,问陈异怎么还在。
“今天不去台球厅吗?”
陈异淡淡嗯了声,关了电视,捏着烟去了阳台,苗靖回了房间,没多久也出来,换了松松垮垮的T恤长裤,抱着脏衣服扔进阳台洗衣机里。
两人各自占据了阳台的某个角落。
苗靖背身问他:“有外衣要洗吗?深色的,我这两件衣服有点少。”
“有啊。”他懒洋洋说话,而后伸手掀身上T恤,两手交叉抓住衣角,往上一拽一拉,滑出一截灰色抽绳运动裤勒着的窄腰,而后是平坦坚硬的小腹,鼓囊囊的小串肌肉,斜坡往上攀爬的健美胸肌,男人的凸出蜜色肌肤的锁骨和喉结脖颈。
黑色T恤隔空扔过来,呼的砸在苗靖脑袋上,她眼前一片黑,带着腾腾体温的T恤,浓郁的汗水和烟草味,皮肤呼吸和香皂的淡香。
苗靖心里晃了晃,端着洗衣液桶的手也晃了晃,明显察觉洗衣液洒出来,倾在自己手指。
“陈异!!”她语气晃动,像波澜动荡的湖水。
那衣服完全罩在她头顶,把她脑袋和肩膀都裹住,苗靖听见他一声低低哑哑的轻浮笑声,而后是脚步迈过来,在她身后一点距离站定,后背有沉重压迫感,炙烫的体温隔着微小距离传递在身上。
他伸出一只手,擦过她的肩膀,粗暴拽她脑袋上的T恤,衣服跟着他的力道往下滑,把她发丝弄乱,全撒在面上,他的手肘撞在她肩膀,硬邦邦的骨头硌着,她默默无言,等最后一点布料从她面颊滑落,最后视线亮着,衣服扯在他手里,骨节分明的手指撒开,衣服掉进了洗衣机。
苗靖脸上滚烫,全身僵硬,察觉他在身后咧嘴笑,耀眼放肆的坏笑无声绽放在微暗夜晚,跟秋日绵绵不绝的余热混搅在一起,生气勃勃又热气腾腾。
“好了,你洗吧。”
他转身进屋,轻轻吹起了口哨。
第12章 指望我养你?门都没有
男人跑了, 苗靖被陈异和波仔拦下来。
那时候陈异的手段还是太嫩,心还是太软,怕魏明珍卷款逃跑, 暗地里找人盯梢母女俩——魏明珍再不省心他也无所谓,只要盯紧苗靖就行, 她整天都在学校, 周围那么多双眼睛, 一旦有点小动作,要逮她太容易了。
魏明珍弯弯绕绕溜去火车站,陈异知道不对劲立马赶到学校, 正好看见接苗靖的男人逃之夭夭, 他装纯良,和气搭着苗靖的肩膀,按捺着脸色和学校保安过招, 对苗靖的班级学号、成绩和班主任,家庭住址和家庭关系了如指掌, 就这么把神魂恍惚的苗靖领走。
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一辆黑色的重型摩托车, 陈异铁青着脸把苗靖轰上去,苗靖畏缩惊惶, 愣怔看着他阴沉至极的面孔,不知他要带她去哪儿。
头盔撞在她脑袋, 痛得她龇牙咧嘴。
“老实点,走!”
苗靖被挟持着上车, 摩托车轰隆隆飚出去,她颤抖的手揪着他的衣角, 耳膜轰鸣, 感觉摩托车在玩命窜行, 最后停在火车站——陈异带她去火车站找魏明珍、追那个男人,一边拽着苗靖的校服,检票厅、候车室、站台来回寻找,一边给魏明珍打电话。
她女儿在他手里。
电话关机,到处寻不到人影,也许魏明珍真如那男人所说,已经坐最早的火车走了,男人也不见了,陈异脸色越来越冷戾,跟她说话的语气也越来越凶狠:“你妈呢?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
“去哪儿你不知道?!”他眼神暴戾,捏着她细弱的肩膀吼她,“不知道她怎么来接你?说,去哪儿了?”
不管陈异怎么恐吓威胁,苗靖只会摇头说不知道,巴掌大的脸苍白如纸,唇色也是枯槁的,幽暗的眼睛不知所措,跌跌撞撞跟着他,害怕之外又有茫然。
她是真的不知道。
火车站找不到人,两人回家,陈异铁钳似的手把她拎上楼,苗靖摔倒在沙发里,颤栗着看着陈异暴躁得如同发怒的狮子,面色已经阴冷到完全不能看,似乎下一瞬扑上来,就要在苗靖喉管上狠咬一口。
陈异寒着脸,耐着性子,一遍遍诘问苗靖——
魏明珍到底卷走多少钱?
那个男人都做了些什么?
母女怎么商量?怎么联络接洽?
苗靖脸色麻木,缩成一团,嘴唇颤颤,只有四个字,我不知道。
“你他妈再说一句不知道!”陈异眼睛发红,太阳穴青筋爆出,攥着拳头挥出去,苗靖尖叫一声,肩膀缩紧,猛然闭眼,长长漆黑的睫毛垂在面颊抖动,楚楚可怜又脆弱不已。
“你不知道?”他咧嘴冷笑,把手机砸在她身上,“把你妈喊回来,她要是不回来,你——”
陈异倏然凑近,锐利五官放大在她面前,眼神如刀,泛着嗜血寒光,语气阴森刻薄:“我就弄死你!”
她颤颤咬着唇,垂着头,盈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迟迟没有滚下来。
陈异虎视眈眈在旁边守着,苗靖不敢忤逆,连续拨了几十个电话,魏明珍已经关机,陈异让她发短信,短信发到苗靖手指酸痛,依然杳杳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