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都是大实话，但李诺霜突然从里面闻见了一点点的柠檬味。
“汤教，跟我说实话吧，你是羡慕了不？”
“嘿，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见外呢？”
“现在真是胆子肥了啊，都开始调侃起教练来了。”
“熟了嘛。大家都说理想里教练和队员的关系，就很爸妈和孩子一个样，就得是亦师亦友。”
“您是新时代的教练，我是新时代的运动员，咱们的关系不能跟之前那种传统的师徒模式一样，师傅对徒弟只有吩咐和打骂。徒弟只有应声和听话。”
“新时代就得有点新风貌，我在训练的时候给您尊重您布置的训练任务，但是不训练的时候，咱们也可以做朋友的嘛。”
“开一点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嘛。”
“而且严格来说，您是王指导带的，我以后也是王指导带，咱们不完全是师徒，也有师兄妹的关系，是半个平辈的。”
汤飞弹了她的脑门一下：“你还挺会上杆爬的。”
“你自己教练当时怎么老是跟我告状，说你这孩子脾气古怪不好聊天呢？”
李诺霜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给自己解释一下。
“我冤呐，汤教，我觉得这个问题不完全在我。吕教他自己也有一定责任的。”
“吕教我真不知道为什么，他真的是好难懂的一个大人哦。”
“我跟他聊技术聊的也太少了，就只有我们坐飞机来的时候，那天痛痛快快的聊了一个下午的技术。”
“到之后他找我聊天，全是乱七八糟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我想聊点跟游泳有关的事情，吕教还总是逃避，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逃避，我真的不懂他。”
“而且最近真的好绝，最近我不是在给我们组里的那个游混合泳的哥哥改技术吗。”
汤飞突然插了一句话：“可以呀，你现在都能教别人了。”
“没有啦，只是帮忙调整一下仰泳啦。”
汤飞恍然：“仰泳啊，怪不得。你教练他自己那个仰泳游的，真是看不完。”
“额，他仰泳有很差吗？”
汤飞随手一指：“这是几道？”
“3道。”
“那个呢？”
“7道。”
“他差不多就是从这边出发游到那边，虽然没有那种跨一整个池子的那么夸张，但是这从3游道7，也是挺大一角度了。”
“不过他仰泳不行也有点先天的问题，他那个肩关节往后面倒的时候就是奇奇怪怪的，这是天生的不行，不是他后天不努力。”
“你来这么久了，是不是他一次给你仰泳示范都没有过？”
李诺霜恍然大悟。
“汤教，保守了，吕教不是在我仰泳的时候不给我示范，他是专门利用我仰泳的时间，去给队里其他三个人做指导。”
“我说为什么你不来的时候，吕教他非要我把仰泳的训练内容分成三段游呢！”
汤飞很不客气地笑了，完全没有给吕秋松留面子的意思。
“行了，仰泳这块过去了，继续之前的话题。”
“我之前真不明白，我在给队里的人改动作，可是改动作也不能帮我一个运动员自己瞎琢磨。”
“我杨勇金属虽然看着还行，可是我动作，肯定是最适应我自己的。其他人身体条件跟我不一样，我的动作就不一定适用于其他人。”
“所以我就觉得要不要让吕教过来把把关，结果吕教看都不看的。”
“他跟我说教学相长，教别人的过程，也是对我自己仰泳技术感悟的一个锤炼，让我自己看着去。”
“就算教歪了，反正我马上去冬训，也不会太久，这点时间成本也付得起，大不了他等我冬训时候的这三个月给人调整过来就好了。”
汤飞笑得都快岔气了。
“这事他还真做的出。”
“他跟师父交自己的训练感悟的时候，说自己天天找运动员聊天。”
“但你又说他跟你聊天从来不聊技术，那它到底聊些什么东西？”
李诺霜的嘴角闪过一丝苦涩，开始掰起手指给汤飞细数自己这段时间，到底听到了些什么离谱的东西。
“那可真是太杂了，我得好好跟你数数。”
“刚来的那一个星期，我也不知道为啥，吕教老喜欢跟我说他小时候隔壁家那个人家里拆迁，现在富的流油人都变了，我也不知道跟我说这些干嘛。”
“然后讲完这个漫长的故事，他非要跟我加一句，说人不管在什么环境下，都要保持初心。”
“第二周不知道为什么开始跟我聊吃的，但是他好像也不是想跟我介绍有什么东西好吃，他跟我说的是啥来着，取舍还是啥，我都忘了。”
“第三周，他突然问我喜不喜欢看书，然后问我看不看《水浒传》。”
“聊啥不好呀，非得跟我聊《水浒传》。四大名著里我唯一不看的就是《水浒传》，我感觉没啥可聊的。”
“所以，他这一天天的跟我聊这些，我怎么回嘛？我难道还能跟他聊的火热吗？”
“我想跟吕教聊技术，可是就不跟我聊技术，我不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我不感兴趣。”
“行了，我知道了，下次他再跟师父教训练心得的时候，我就把他跟你聊的这些东西如实的跟师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