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赵氏头疼好几日了,眼见着项宜回来了,连忙将中馈又都交到她手上来,摆手回内室休息去了。
只是项宜刚将中馈接了回来,就有人匆忙请见。
项宜见了来人,是谭蓉身边的婆子,项宜这才晓得谭蓉去了田庄。
那婆子一开口,项宜便禁不住皱了皱眉。
“……那人并不是什么莽夫壮汉,是读书人的做派,想要借宿些日子,又怕与姑娘清誉有碍,特特提及要同主持中馈的夫人说明。姑娘便打发老奴过来了。”
项宜听了这话,心下微转。
“可知此人姓甚名谁。”
婆子张口欲回,话到嘴边竟然忘了。
“哎呀,老奴记性不好了,竟把名字给忘了!夫人莫怪,老奴只记得姓氏了。”
“姓什么?”
“回夫人,那人姓盛。”
这个“盛”字说得项宜眼皮一跳。
只是她未动声色,略作思量道。
“临近年关,路上恐不太平。此人借宿自然可以,只是我随你一道过去,将姑娘接回府里来吧。”
项氏夫人掌家理事一向自有主张,连老夫人都不甚干预,婆子也未觉得有什么奇怪,连声应了。
谭廷方才去了趟衙门,与县令议各族屯田一事。
项宜简单料理了几桩急事,便换了身衣裳,同婆子一道去了。
谭家田庄众多,谭蓉暂住的这一田庄,算是谭家地段最好的地方,说是别院也不为过。
当下项宜到的时候,谭蓉打了几个喷嚏,正在房中让人多烧几个火盆,喝着热茶围炉取暖。
当下见她亲自来了,吃了一惊。
“大嫂怎么来了?一桩小事而已呀。”
项宜笑了一声,说路上不太平,三言两句将柳阳庄的遭遇说了。
谭蓉吓了一大跳,暗暗庆幸彼时自己没跟着一道去,当下便也不再疑惑项宜为何亲自到来。
两人这才说起那借宿庄子的打虎英雄盛先生。
项宜道,“我既来了,便去见一见那位盛先生吧,也算尽地主之谊。”
谭蓉听了道好,也要与她一道过去。
项宜看了她一眼,可巧谭蓉刚一起身,就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小妹莫不是吹了冷风?既这般,便不必与我同去了,留在房中烤火,我片刻便回。”
“我……”
谭蓉是想去的,可话一开口,又打了个喷嚏。
她连忙拿帕子捂了口鼻。
若是到了那位盛先生脸前,再这般失礼地喷嚏不停,岂不是丢死人了?
谭蓉无奈,撅了撅嘴,只好留了下来。
项宜暗暗松了口气。
而那位盛先生,就被谭蓉安排在了距她不甚远的宽敞院落里。
项宜到的时候,只看到了小厮秋鹰在院中。
她不识得这小厮,并没有多言,反倒是秋鹰见了她,眼睛飞快地眨了眨,引她到了厅里。
项宜略一思虑,没有让人跟上,快步进了厅中。
可是厅中静悄悄的,一时间并未见到什么人。
她略略皱了皱眉。
但下一息,有脚步声自内室响起。
室内的暗风仿佛涌动起来,半垂半卷的锦帘后,熟悉的嗓音传了过来——
“宜珍,是我。”
项宜抬头看去,锦帘撩动之间,有人缓步走了出来。
那人穿着一身秋香色绣莲花纹的锦袍,长身玉立,英俊的脸上带着惯常的笑意,在叫了项宜的闺名之后,一双桃花眼看过来,目光正正定在了她身上。
项宜睁大了眼睛,禁不住向前走了两步。
“大哥!”
第28章
“大哥!”
项宜快步走了过去,抬头看着眼前的人比从前身姿越发挺拔,嵌在高挑鼻梁下的一双桃花眼里,溢出浓浓的笑意。
顾衍盛亦垂头向她看去。
多年不见,她模样越发出挑了,只是神色不似从前那般似庭院里安静的玉兰,此刻更显沉稳端庄似雪中白梅。
顾衍盛定定看着她,禁不住轻声叹了一句。
“宜珍比从前更出挑了。”
项宜连忙摇了摇头,垂了几分眼眸。
“不及大哥千分之一。”
顾衍盛低声笑了起来,一双桃花眼里露出柔和的光。
“你我之间,还相互客气什么?”
项宜亦抿嘴笑了笑。
她这才想起,顾衍盛此来极其隐秘,还用了盛故这个别名。
她不由又看了顾衍盛一眼,见他精神平平,唇色发白。
“……说是打虎受伤,大哥当真受伤了?可严重?”
顾衍盛轻轻咳了一声,捂了捂胸口。
“确实受伤了,却不是因为打虎,那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他说此间山上并无老虎,所谓两日的虎啸,都是小厮秋鹰以口技拟出来的。
“不过是想以此进到谭家,又不被人发现是受重伤而来。”
项宜一下捕捉到了后面的两个字。
“重伤?”
她睁大了眼睛,顾衍盛见了连忙同她摆了摆手。
“不怕不怕,并未伤及性命,眼下已在养着了,只是想借你的地方暂避些日子。”
他虽这么说,项宜却不由想到与他联络的笔墨铺子闭门多日,还被官府查封的事情。
刚要问上一句,他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