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鑫心凉得很透彻。
透心凉, 不飞扬。
就像金潇曾经说过的，对他是个二流货色不抱希望, 他对于金潇有资格享受生活这件事没抱希望, 还是没想到她如今能随意到这个程度。
如果他今晚没来, 金潇提前开好的房卡，会塞进谁的口袋里。
程一鑫捏着房卡说不出来话。
真他妈的想开口骂她。
跟金潇在一起的时候，他自认为是没什么文化，不是什么文明人，但从来没跟她说过一句重话。
骂她舍不得。
能骂什么，拿他当鱼？他不是早就知道吗？
再说，他又有什么资格。
程一鑫胃里一阵阵翻涌地疼痛，想起来今晚没吃饭。
金潇眼睁睁地看着程一鑫拿了房卡。
光影太晃眼了，在他脸上倏亮倏暗明明灭灭，面具露出来的小半张面庞，他面色一阵变幻，比她拼的霓虹灯箱还要精彩。
程一鑫触电似的塞回她手心，转头就往人群里钻。
不小心跟旁边甩着头发的靓妹缠到一起，他不敢回头，狼狈地弯腰，把人家头发从他银链子上解下来，消失在人群里。
行吧。
没意思透了。
程一鑫冲到洗手间去，吐了个昏天黑地。
简直胆汁都要吐出来。
扶着墙出了洗手间，还能看见刚才在洗手间附近拦住他释放信号的辣妹，跟闺蜜在讲话，“太下头了，怎么有酒量这么差的，才几点。”
“是不是那个？出来了。”
那辣妹回眸与程一鑫对视一眼，“我又上头了。”
程一鑫揉了揉太阳穴，一突一突地刺痛感。
撕开口香糖扔嘴里，咀嚼动作令他下颌线愈发流畅漂亮，锁骨随之轻轻跃动，他拒绝了贴过来的辣妹，“妹妹，辣别人去吧。”
金潇翘着腿坐吧台边上。
点了杯喝的，等调酒呢。
许多人里，她的战袍平平无奇，一点牌子看不出来，但她身材把一块清凉布料完全撑起来了，挂脖吊带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展示着她优势，全景美背，胸前饱满，凹凸有致，马甲线坐着不用力都很清晰。
有人凑着坐过来，“嗨。”
“不嗨。”
“泡你的人很多吧？”
金潇反问道，“你算吗？”
“喝一杯就算，我请。”
金潇余光瞥了眼，愣了片刻。
指了指程一鑫，“不好意思，他请了。”
五分钟不到，她完全没想到程一鑫会原路返回，继而面色阴晴不定地站她旁边。
她主动说了，“请我喝一杯吗？”
程一鑫怕自己憋不住骂人。
冷漠点头。
金潇招呼调酒师，“再来两杯教父。”
程一鑫付钱时候感觉一阵肉疼，忽然感觉不太对劲。
随后，金潇眼神迷离地勾了勾他衣角，“坐啊。”
“帅哥，第一次出来玩？”
明知故问。
操。
程一鑫觉得自己说是，她也不会信，干脆地摇了头。
金潇转头问他，“玛丽是你朋友？”
今天还头一次见阮玛丽呢，程一鑫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还一堆问题想问金潇呢，不知从何开口。
她单手撑着下巴，凑近他，吐气如兰，“不说话？别搞得我逼良为娼似的。”
程一鑫僵住。
他总算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自打金潇出现了，他至今没开口说过一句话，还一直遮遮掩掩侧脸。是他的一厢情愿，以为金潇能跟他一样，在人群中戴着面具都能一眼认出来对方。
实际上，没准金潇压根儿没认出来他。
她撩他尽是陌生人的语气。
要是换成以前金潇在这种场合碰见他，估计早就把人渣两个字写在脸上，恨不得扇他一个生疼又响亮的巴掌，总归不该是这般波澜不惊的。
程一鑫更是恨死了。
这五年，她究竟把他忘得有多么一干二净，聊天记录删光，从未视奸过他任何社交平台。亏得重逢那天，她还骂他眼神不好，到底是谁他妈的眼神不好。
金潇推了酒杯，语气埋怨，“再不说话，我自己玩去了。”
因为双腿修长，这种高脚吧台凳，她基本上是斜靠在上面，翘臀一挪就重新站起来了，把程一鑫抛到一边。
下一秒被人拽住手腕，身子被力道一带，鼻尖没有面具保护，硬生生地撞在他瘦骨嶙峋的胸口。
她今天没穿高跟鞋，净身高170，以前就说他俩是最搭身高差，程一鑫挺直腰杆的时候还是能轻松把她按进怀里的。然而此时此刻，他并不是想抱她，金潇感到头发被扯住了，眼前黑影一闪，面部忽然清凉起来。
她没想过程一鑫是这种反应。
他动作很快，她都没反应过来，一张俏脸带着绯红氤氲之色，完全暴露在夜店的空气之中。
程一鑫的眸色阴沉沉的，咬牙切齿地喊她名字，“金潇。”
金潇愣住，“你有病啊。”
“你才有病，”程一鑫肺都气冒烟了，“你他妈看看老子是谁？”
金潇气得踩他，“那也应该是你摘面具啊。”
只恨自己没穿一双恨天高踩他，她头发被面具扯下来时候弄得蓬乱不堪，她面具被他粗暴地扯下来滚到地上，她弯腰想捡被他箍住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