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写注意到，人偶每隔一段时间需要充一次电，很偶尔才会有新指令的输入，定期有维修与检查。
这和现世的机器人很像。
只不过一些操作被转换成了无限世界里的魔幻奇幻世界观。
刚才，人偶打完电话就是在将本次维修的日期与时间记录在案。
朝前翻了几页，赵清写发现，从某一天开始，人偶的充电次数忽然变得略微有些频繁了起来。
但是这个发现并不能推测出太多东西，所得结论大部分也只能是一些发散思维的猜测。
毕竟这个副本若是真以六天为计算，在玩家们进入之前，这里究竟在按照什么法则运行，还尚且不得而知。
此外，还令赵清写比较在意的，是鲜少才出现一次的“维修记录”。
那是与人偶设定后截然不同的狂草字迹。龙飞凤舞的字体看起来不像是书写，倒像在随意地画画。
赵清写勉强利用先前为了能够顺利审核想要加入棒球社的学弟，不得已锻炼出的辨认狗爬字迹的能力，翻译出几行那人在维修后的心得评价。
“果然最容易出问题的是脑子吗？”
“又双叒叕出bug了，无语。”
“为什么设计程序不能像画画一样简单。”
最狂躁最出离愤怒的一小段文字登记于本周一。
“每次都是在一堆人涌入时出现最多问题！我真的受不了了！！上回申请的更高端的材料究竟什么时候能批下来！！！”
赵清写同情地看了眼被两人逼问着的校长人偶，仿佛在透过它注视它背后的那个倒霉催的设计人员。
打工鬼也不好干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仔细想想，又能设计校长这一身份还能这么接地气地要维修和审批，这种作品应该只会出自BOSS之手，除非那个维修工是BOSS的得力干将——因而，包括刚才打电话的对象身份也可以一并确定了。
将自己的发现分享给同伴，气不过的楼汀白还在不死心地继续尝试。
“小偶！”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班主任样子，换了个编码尝试提问，“你对天予初中的初三10班，有啥印象吗。”
然而这次，原本无论怎么捯饬都永远用一种机械空洞眼神望向前方的人偶忽然一卡一卡地转过头，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死死地盯着他们的脸。
浑浊的眼珠倒映出三人的身影，校长僵硬地牵动嘴角，面无表情地开口回应：
“这个问题令我意外。大人，您已经很久没有亲口提起过那个地方了。”
*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回答太过于出人意料，三人注视着仿真人偶，一时陷入无言的寂静。
这个问题，人偶没有回避。
它的眼神像是突然觉醒自我意识的真人，但定睛看去仿佛又与之前一般无二，要是心理承受能力不强的已经忍不住想要别开目光。
四双眼睛就这么彼此对视了几下，楼汀白率先深吸口气，抬手操控编码，闪电般按向人偶的脸庞。
“不能再继续问了。”
楼汀白放空双眸，短暂地感知了下什么，随后回过神，表情凝重，“很奇怪，如果我判断不错，这个问题在这里已经快要被列入‘自毁程序’的高级指令范畴了。”
极快地，听到楼汀白的话语，人偶双眼中那点微弱的人性化的注视便弱了下去。它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不可被谈及的……禁忌？”
赵清写想起自如表达的图书管理员，又打量了几番人偶，感觉零碎的线索逐渐被一条线串联了起来。
“没关系，带着他，我们还有用。”
赵清写本着压榨，不是，合作就合作到底的心态，让楼汀白停下了接连不断的问题轰炸，最后扫荡了一圈校长室，三人一偶又浩浩荡荡地离开。
借着拐到手的二五仔，他们成功逃掉了一项麻烦棘手的支线任务。
与此同时，天予初中校园内的某一角落。
身影有些虚幻的少年忙前忙后，把几个崭新的手册卷起来狠狠塞进学生们的裤兜，额头上青筋直跳，“真的是，初一到初三的都没有一个让我省心。规则！规则啊！记不住就给我拿手里挨个对着看！不要随便违反！”
“你们一个鬼捅娄子了，没事，我可以补救。半个班捅了，没事，业绩我不要了，我利用权限动动手也就帮你们盖过去了。但是——！你们一个年级集体掉线是怎么回事？？我要是不暗中拦着，你们是不是准备突破规则把那个B直接撕了？！啊？！”
“怎么？做鬼做腻歪了？想要魂飞魄散去看看这外面的世界？我真是生前死后都想不明白你们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话语中呼之欲出的问号和感叹号仿佛要把他们的脑袋砸出凹坑。
被BOSS劈头盖脸熊了一顿的一众小鬼头不敢吱声。
等了半天，等到老大的脸色缓和下来，等到那个被它们群起而攻之结果最后艰难跑掉的B都快进行新任务时，为首的初一小鬼头才小心翼翼地举起手。
“蛤？有意见？”
它疯狂摇头，得到开口的允许才嗫嚅道：“大人，因为那、那个没有素质的野狼，说话很难听。但他又蠢，发现不了学校的背景，只能边做任务边骂您……还诋毁您那几处特意设计的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