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回下棋，双方都会拿对方感兴趣的, 或有求于一方的事情作筹码。
沈伯初笑笑, 也不跟他儿子藏着掖着：“准备准备，正式来沈氏上班。”
这次沈伯初拿来做赌注的筹码可不小。这可不单是让沈宪每日去沈氏报到的意思, 他话里的另一层含义是要让沈宪回沈氏接班。
其实这事他爸与他提了好多回, 沈宪均以事务所繁忙抽不开身为由，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回绝了。
“那我要您东郊那块地。”
既然他父亲这回的筹码规格比较高, 那么沈宪也不同他父亲客气，直接来了个狮子大开口。
“你先我先?”
沈宪本着尊老爱幼的原则：“您先。”
沈伯初从榉木制的棋罐中执起黑子，在棋盘右下角落下：“你和温温现在处得怎么样了?”
下棋的时候也不闲着，沈伯初正好可以问问他二人的感情进展。
沈宪执白子, 在棋盘左上角落子：“挺好。”他落子的一瞬, 简单两字脱口而出。
“什么时候让温温来我们这边吃顿饭?”吴曼趁着这个档口插话：“都在一起半个多月了, 也不领人来家里吃个饭。这可不合规矩啊。”
他和温温现下进展如何，他父母不清楚，沈宪心里不可能没有数。他们以为的“在一起”, 实则只是温温在他那里上班, 仅此而已。
由于沈宪是家里长子的关系, 从小父母对他要求严苛，还总以他为兄长的身份多加约束。久而久之，他便养成了稳重隐忍的性格。
吴曼一直担心她这个大儿子沉闷无趣，讨不了小姑娘欢心。
“看情况。”
果然很沉闷。
她突然想起上次安敏给她打电话，说起他二人看电影的事情，似乎找到了突破口：“上回你安阿姨给我打电话说起你俩去看电影，你就请人家小姑娘看灾难片?”
“嗯。”沈宪执子的手微微一滞，大脑短暂闪现过温温那张脸，等恍惚过神来，棋子却已落在莫名其妙的位置上。
沈伯初乐了。
好歹男子汉大丈夫，落下去的棋子没有反悔的道理，沈宪只能后面再想办法扭转结局。
“你下次要请人家看爱情片。”吴曼也发觉现在局势对沈宪不利。
“嗯。”沈宪心里巴望着东郊那块地，怎么也得赢了他老头子这一局。更何况温温在事务所上班，他现下没心思接管沈氏。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激烈厮杀，沈宪以微弱优势险胜。
“承让了。”
沈伯初只得无趣地将手里还握着的黑子，重新丢回棋罐里头。既然这盘棋诓不来他儿子，那他只能做做沈宪的思想工作。
他意味深长地道：“我早晚要从沈氏退下来，你既是长子，就要承担起接管沈氏的责任。
“温温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联姻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我们做父母的自然没什么意见。
“我在你这个年纪，你早就在那咿呀学语了。结婚对你接管沈氏大有裨益，董事会那帮老古董才不管你性格如何，你家庭和睦才是最好的证明。”
沈伯初顿顿，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你那个工作室，是做的不错。温温也是学设计的，我大概能猜到你现在不愿意回沈氏的原因。
“顶多再给你两个月的时间。沈氏这次的年会，我会对外公开你与温家订婚的消息，同时也是你回归沈氏的最佳契机。
“至于你那个事务所，就当是送给温温的新婚之礼。我想你之前，动的也是这个心思。”
还未等沈宪开口，沈伯初就已将他们这对“小夫妻”安排的明明白白。
他自幼在这种模式下成长，以前的温温或许也是听话的乖乖女，但他们家这套，绝对不适用于现在跳脱的温温。
她对传统的包办婚姻，本来就抱有强烈的排斥感。你现在再去告诉她，她嫁入沈家，等着她的就只有循规蹈矩的沈夫人角色，不好多想到时山雨欲来的画面。
他不想以这样商业化婚姻，去捆绑束缚一只对爱情充满向往的小兔子。他会与她结婚，但是以爱之名。
“知道了。”淡淡三个字，不显露他情绪。
现在不是跟他爸谈条件的好时机，至少他现在还没搞定温温。
沈伯初起身，在路过沈宪身旁时，伸手落于他肩膀轻拍了两下：“你知轻重就好。”
“哦对了。”
沈宪本以为他父亲的说教在刚那茬事情上就已结束了，没料到还有后续内容。
“杭城的徐家你还有点印象吧?” 沈伯初自顾自往下讲：“你徐伯伯家的闺女要来魔都发展，他们家给她在这买了套房。正愁不知找哪家公司装修，于是我便推荐了你们三水。”
之后的话不用他父亲继续，沈宪已了然：“我知道了，会帮着多照顾。”
“那你明晚空出来，你们见上一面。”
“好。”沈宪想到了之前的筹码：“那东郊那块地?”
“你这是要……”沈伯初不解。
“盖婚房。”
*
温温昨天跟家里人谈妥了条件，今天自然要跟沈宪汇报一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