鬿雀没回话,而是喃喃道,“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活下来?竟然还毫发无伤……”
魔君居然抑制住了断情蛊的反噬和杀念,没有伤她分毫?
这怎么可能,他疯起来可是连自己都能下手的!
裴娇的神情有些微妙。
非要缺胳膊少腿才正常么?
鬿雀盯着她的容貌仔细打量,嘴中喃喃道,“你与那个女人,分明没有丝毫相像……为何……”
裴娇见外头雨势有减缓之势,便道,“鬿雀大人,请问我可以走了么?”
鬿雀从失态之中缓过神,细长妩媚的眉目染上冷意,“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此番侥幸活下来便是什么特殊的。”
“你们再怎么模仿那个已死之人,企图勾引魔君都是徒劳。魔君心里只有大业,我不知卓念慈派你来有什么目的,也不想知道。”
“你若想保命,便安分守己,最好别想着接近魔君。”
勾引顾景尧那个疯子?
裴娇简直想笑。
她是有多少条命敢去?先前的教训还不够惨烈么?
裴娇侧过头,似笑非笑看着她:“鬿雀大人,难道不是你唤我来此的么?”
鬿雀一时语塞,拔高声音道,“你……你好大的胆子!敢这么和我说话!”
烛龙按住欲要对裴娇动手的鬿雀,缓缓摇了摇头,“她是魔君点名要的人,况且魔君蛊毒发作时都没杀她,你若是擅自动了魔君的人,自己知道后果。”
鬿雀冷哼一声,收回了手,抱臂道,“魔君心里只想着如何踏平仙洲,解开那神兽阵法,岂会在乎这么个小小的女人。”
话虽如此,她却再也不敢动手,只能眼睁睁看着裴娇远去。
而后的行程途中平静不少,斩杀了少许不长眼的拦路凶兽。
裴娇混在南巡的队伍中,盯着前方领着魔兵的鬿雀和烛龙。
特别是鬿雀,时刻暗地里盯着她,期间她没找到机会溜走,很快便跟着浩浩荡荡的仪仗到了王城。
魔域南镜王城中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桂殿兰宫,亭台楼阁,九曲回廊,廊腰缦回。
守着宫门的九头鬼车蛰伏于暗处,裴娇就知溜是溜不走了。
整座巍峨的行宫寂静无比,鲜少有宫人交谈,井然有序地各司其职。
跨过半边,难得说听见几个嘴碎的侍女小声交谈:“又来了个新的,猜猜这个能活到第几天?”
裴娇瞬时觉自己命不久矣。
随行的侍卫像安置物品一般将她丢在某个偏殿,暗处走来几名裹着黑袍的侍女。
裴娇企图和她们搭话,后者却如提线木偶般沉默不言。
有一年纪稍长的侍女扫她一眼,她应当是这群侍女中稍稍有些地位的,旁人都唤她月姑。
月姑木着脸道,“我劝你最好老实一点,不要动什么歪心思。”
裴娇知道从她们这里没法找到突破口,好在她们也没限制她的行动。
她出了偏殿逛了一圈,循着记忆找到那几位嘴碎的侍女,心疼地拿着仅剩不多的灵石去和她们打听:“漂亮姐姐,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你们能否跟我讲讲?”
起初这些侍女们避讳不言,后来挨不住裴娇软磨硬泡,收了灵石悄声道,“你听我一句劝,你若是为了传闻接近魔君的,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
裴娇有些懵,“……什么传闻?”
侍女们狐疑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谁不知道这位魔君有一位过世不久的心上人?”
裴娇摇摇头。
“看在你还算顺眼的份上,就和你讲讲好了。”
“这还要从三年前四海皆知的血魇之日剿魔令开始,当年魔君身受重伤,被迫闭关,而那些奸邪狡猾的正派宗门企图趁机将魔君扼杀,反倒将魔君的心上人错杀。”
“自此魔君大怒,血染雪域,一统魔域南镜,杀到天岚宗,血染仙洲,将那天岚掌门逼得连连去请灵渊仙府一同开启神兽阵法,这才堪堪保住了天岚宗。”
“自此以后,便有传言流出,这位冷血善变的魔君有一位不可提及的白月光,是不可多得的倾城仙子。”
裴娇消化许久,从初始在想这白月光是谁,先前她也听鬿雀提过,可是她从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啊,到后来恍然惊觉——这这这说的不会是她吧??
侍女尚未注意到她惊恐的神情,自顾自道,“自此以后,便有许多貌美的女子会有意无意凑巧出现在大人的视线里,企图勾引魔君。”
“她们来自不同的势力,纷纷模仿着那传闻中的白月光的特点,有的容貌生得像,娇俏宛然,有的性格仿的像,活泼可爱,有的着装花尽心思。”
“她们的目的也不同,有的是为了潜进魔宫刺杀魔君,有的是为了荣华富贵家族荣耀。”
“当然,她们最后的结局,最长的都活不过三天,化为这行宫的红颜枯骨……”
裴娇忍不住问了句:“那你觉得,我哪里像?”
侍女微微一怔,蹙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最后得出结论:“你是最失败的,哪儿都不像。”
裴娇扶额道,“有没有可能……其实是你们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