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魏二人连称不敢,周珩坐了顺王左首,袁文竞做了下首,蒋天南和魏锟依次在右侧落座。顺王开门见山:“这次本王来,陛下交代了两件事。”
蒋、魏二人连忙站起来躬身听着。顺王笑道:“二位大人不必这么拘礼。咱们坐下说就好。”
等众人又坐了,顺王慢悠悠道:“一则,澶州商会能在短短十几日筹了三十万两银子,皇上金口玉言,赞了二位大人教化百姓有功,澶州民风醇良,乃是咱们大梁各州城的表率。”
蒋、魏二人又忙不迭的站起来谦让,“这是臣等的职责所在,实不敢受陛下如此盛赞。”
顺王笑道:“你们的辛苦,陛下都看在眼里,亲赐匾额一块,上书“上善治水”。本王千里迢迢带来了,明日找个吉时揭匾,就挂在澶州衙门里,也让百姓们知道陛下的圣心厚爱。”
蒋、魏二人喜形于色,齐齐高呼万岁。顺王见他们激动完了,又把脸上的笑容收了几分,“还有件事,这个本王却不如周大人知道的清楚。请周大人跟你们说吧。”
蒋、魏二人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皇上可别打一巴掌给个枣。尤其魏锟,他是主政的父母官,太清楚这一巴掌,皇上打算往哪打了。
周珩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他们,声音平静如常,“魏大人,陛下让我问一句,朝廷拨下来修海防的银子丢了快三个月了,案子你查的如何了?”
魏锟的心一阵乱跳,他斟酌了下这才道:“回禀周大人,下官继任澶州知府两个月有余,实在是,实在是所知有限。前任知府高澄在狱中闭口不言,也无法配合下官交接事务。”
他偷眼看了下顺王和周珩的脸色,顺王垂着眼,专心致志喝着茶,也不知是不是听着;周珩半靠在椅背上,冷冷的看着他。魏锟觉得脖子里凉飕飕的,后背渐渐被冷汗湿透了。
“下官,下官已责令将负责押运官银所有人等都看押起来,只是这些人都是官府衙役或是蒋都督麾下的军士,若无证据也不好动刑。”
周珩没说话,摸了摸下巴,似乎还在等魏锟说下去。
魏锟撇了眼蒋天南,指望他帮忙支应几句,蒋天南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如山。魏锟心中叫苦,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
“银子是进了澶州府衙的库房才发现丢失的,彼时装银子的箱子封条都还完好无损,是以也无法判定是在哪里失窃,这一路走过水路,也走了陆路,若是排查起来范围太大,下官真是……真是……”
魏锟可怜巴巴瞧着周珩。周珩倒是笑了:“如此说来,倒是陛下难为魏知府了。”
魏锟被这句话吓得不轻,“下官不敢,下官愚钝,实在是时间紧迫,下官想着银子自然要找,可是海防更是大事,事有轻重缓急,这个,这个,海防事关百姓们身家性命,先得把海塘修起来为要。”
这几句倒是有道理,周珩点点头,“也是为难魏大人了,总算你们还分得清轻重缓急。”
也不知是夸赞还是嘲讽,大热的天,魏锟的额头滴滴答答淌了冷汗。
第9章 观海楼
周珩又问:“前任知府高澄还在澶州大牢中?你可审过了?”
高澄是因海防决堤,淹了东南七八个村镇,再加上丢失官银,两罪并罚被下了大狱。按律,海防决堤乃是失职,澶州知府并无权审问,需提送京城待审,可查找官银却要讯问高澄是如何安排的人手、路径,寻找其中的漏洞,也的确为难魏锟。
魏锟忙道:“下官初来时,就去狱中问过澶州政务之事,那高澄闭口不言,一字不发,无论问什么都不回话。”这倒是给魏锟省事了。
“也好。”周珩点头,“待王爷回程,高澄就一起押送进京。”
“是。”魏锟松了口气,看来今日勉强过关了。“下官回去就让人把高澄押送过来。”
“急什么?让他先在你的衙门里呆着,魏大人,您可要把人看好了,若是病了、丢了、死了……”周珩微微一笑,“那我就只好带你回京城了。”
“是,是,是。大人放心,下官一定把人看好。”魏锟坐在椅子上,也不敢伸手去擦汗,额头的汗水淌进眼睛里,蛰得他泪汪汪的,若是不知还以为他被周珩问得哭了。
周珩不再言语,顺王往前探了探胖大的身躯,“先把要紧的事定下来吧,那就明日巳正时分在澶州官署揭匾?”
魏锟被周珩问了几句,神思有些恍惚,一时未及反应,蒋天南接口道:“全凭王爷定夺。”
“这样定了,二位回去忙吧。”顺王端茶送客。
蒋天南犹豫片刻,起身施礼,“王爷,这次修海防,澶州袁家和几大商号的老板都施以援手,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一片拳拳之心。他们听闻王爷驾临,特在‘观海楼’略备薄酒,为王爷接风洗尘。‘观海楼’凭海临风,也是个好去处,不知王爷今晚可能赏光?”
“袁家?是镇南侯的族亲吧?”顺王心里明镜一样,可还是扭头问袁文竞。
袁文竞笑道:“回王爷,我们家祖籍就是澶州,如今袁家的族长是我大伯的长子袁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