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闭嘴!”谭敏浩狠狠瞪了向仪琳一眼,面色极其难看,低斥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病史!”
一听“病史”二字,老者没忍住,终是跪了下来,惊得齐院长赶忙用力搀扶:“老校长,您这是做什么哟!”
这位老者曾是江大校长,再往前还曾任过江大医学院院长,齐院长与谭敏浩都曾是他的学生。
而程景笙入学那会,老校长已经退休,所以老校长对他没什么印象,所以才一直这般祈求地望着齐院长与谭敏浩。
从急诊科转入普外一科的那个病人是老院长唯一的孙子,父母早亡,是老院长一手带大的,现在孙子得此重病,老人家实在是走投无路,这才上门求人了。
至于让谭敏浩闻之色变的病史,老院长一时老泪纵横,捶胸顿足:“我倒宁愿……得这脏病的是我这个老不死的!这孩子……我怎么对得起他死去的爸妈啊!”
一时之间,苍老又哀痛的哭声响彻会议室上空。此处隔音效果一般,外面的人还以为里头在哭丧。
不过本来就身处医院,这种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一群人看着有安保人员守着的会议室,还以为有热闹看,这时候听到里头传来这一道道悲痛欲绝的哭声,几乎人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散去。
老校长的孙子是一名艾滋病患者,突发剧烈的右腹疼痛,凌晨紧急送院。由于担心孙子的隐私被泄露出去,老院长第一时间就将他送到江大附院来,并找到齐院长与谭敏浩商量对策。
接诊那会还好好的,大家都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急性胆囊炎病人,可一听老校长提到孙子的过往病史,刚刚还安抚他别担心的两人,立马变了脸色。
显然,这位急性胆囊炎的病人必须得尽快手术。
谭敏浩却以各种理由推脱,不肯接下这台手术。因老院长的意思是,为免更多人知道这事,所以才找到他认为最值得信任的学生,更希望谭敏浩亲自主刀。
哪里想到……谭敏浩一下子说自己最近血压高,一下子说自己腰椎间盘突出犯了,死活不肯接。
这样一来,齐院长只好将程景笙找来,用意已经很明显。
向仪琳是自己硬要跟来的,一听到这事,立马为程景笙抱不平,齐院长则是沉着一张脸,警告她:“既然都来了,这事今天必须解决!否则,谁都不许离开!”
话说到这份上,谁还不明白是在逼程景笙答应?!
向仪琳气得直跺脚:“程景笙!你傻啊!连普外科主任都不敢接的手术,你怎么能接?!”
程景笙淡淡瞥她一眼,然后收回视线,来到泣不成声的老院长跟前,郑重地道:“我虽然没上过您的课,可我听过付力教授的课,他是您的学生,秉承了您许多关于神经科的教学理念。听过他的课,我受益匪浅。因此,您也是我的老师。”
谭敏浩在一旁听着他一口一个“老师”、“学生”,觉得特别刺耳,感觉一个个巴掌接连甩到自个脸上,特别难堪!
可终于等到程景笙肯出声,他才不会在这时候打岔,只希望程景笙赶紧端走这个烫手山芋,别来祸害自己!
“你……”老校长泪眼朦胧地看过来。
“我接!”程景笙眸光坚定。
向仪琳气得要命,还想说什么,就被程景笙冷冷的眼风扫到,她又气又恨。
看着程景笙挺直的背脊,她突然出声:“我要做你的助手!你是君子!我愿意舍命陪君子!”
“君子”二字,又像一巴掌甩在在场其他几人的脸上,齐院长一脸铁青,谭敏浩则是故意垂头,假装自己不存在。
程景笙眸光一滞,声音放缓:“你考虑清楚。”
“如果……”向仪琳咬了咬唇。
“这是你自己的决定。”程景笙移开目光,声音淡淡,“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改变你我目前的关系。”
言下之意,他并不会因为她这般“舍命陪君子”的行为,而对她有超过同事或同伴之外的感情。
纵使向仪琳心中有再多不甘,她还是咬牙点头:“这就是我的决定。”
多余的话没必要说,程景笙当即向齐院长提要求:“出于保密的需要,还请齐院长调配一下相关人手。”
“行。”齐院长总算松口气,赶忙吩咐院长助理配合程景笙做好术前准备。
老校长还想说什么,却见程景笙轻轻摇头,面色沉着冷静:“我会尽全力。”
病人早已转至感染科,由于情况特殊,这次的外科手术定在感染科进行,相关人员已经去往感染科进行术前准备。
程景笙根据流程,先与病人进行病情沟通。
该病人今年三十五岁,未婚,主修金融,之前在某外企做高管,确诊艾滋之后辞职在家。
程景笙提到两种治疗方案,一是可以直接切除胆囊,另一是可以用药物保守治疗,等到病情实在控制不住了,再进行手术。
与老院长不同,病人对医学方面的了解都很浅显。
由于之前刚送来的时候,谭敏浩让人给他上了止疼药,这会药效早就消失得差不多,他已经开始烦躁。
再听程景笙提到“保守治疗”,他脸都黑了,直接质问:“你是不是因为我有那个病,所以不肯给我动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