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竟是看也不看甘唐一眼,携了玲珑走了。
甘唐就怔在那里。
这是闹得哪一出?
老十二这是变脸鸡吗?说翻脸就翻脸,而且,这比翻脸还让人难受。
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看向程雪怀。
小姑奶奶,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啊。
程雪怀也僵在那里,怎么会这样呢?
不对,金玲珑是故意的,故意激起她的怒气,故意让她在睿亲王面前出丑,连累世子丢脸。
正在这时,一个小内侍飞奔着跑回来,看他跑来的方向,应是随着睿亲王夫妇去散步的。
他恭声对甘唐道:“世子爷,王爷说您带的酒很好,如还有多余的,就往清觉山庄里送上几坛,王妃受了惊吓,王爷要陪着走不开,就打发小的和您说一声。”
甘唐闻言长抒一口气,老十二,真有你的。
他摸出几两碎银赏给那个小内侍,那内侍看得瞪大了眼睛,永定侯世子随身竟然还带着银子!
“劳烦公公转告王爷,我这就回去,选上几坛上好的酒,给王爷送到庄子里。”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再备上几样礼品,给睿王妃压压惊。
西岭不比京城,手边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好东西,甘唐打发了心腹,火速回京。
当然,他在第一时间就从程雪怀嘴里问出了事情的原委。
已经这样了,程雪怀也知道瞒不住了。
甘唐见多识广,从小到大闯祸无数,可是当他知道这件事后,足足发呆了一盏茶的功夫。
自家娘子帮着他的好兄弟去勾引亲王正妃;
勾引不成双方起了冲突,自家娘子被人家轰出王府;
自家娘子买凶行刺(对于宗室来说,打闷棍就是行刺),被人赃并获,现在人证就在人家手里。
好吧,他长到二十多岁,也没闯过这么大的祸。
偏偏他事先还不知道,自己往人家的坑里跳。
十二和他老婆,在得知他要求见时,两人就想好怎样敲诈他了吧。
要不怎么只字不提,只说王妃受惊了呢?
甘唐瞪着程雪怀,程雪怀也瞪着他。
“是她先欺负我的,您没见她有多会欺负人。”程雪怀辩解。
甘唐抚额:“我没看到她欺负你,睿亲王和我都只看到你大声喝斥,而她吓得呆在那里。”
“她是装的!”程雪怀喊道。
“那你怎么就不会装!”甘唐低声道。
是啊,我怎么不会装,我明明也会的,怎么被金玲珑激了几句就全忘了呢?
一一一一
第五一三章 梁子
次日,玲珑坐在涵碧山房,看着永定侯世子给她送来的“压惊”的物件儿,目光灼灼。
这是一件用整块上好玉石雕成的梅花盆景,不但玉料上乘,雕工也是上乘,枝干盘虬错节的梅树枝干上,三十六朵梅花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用这个压惊,果然再好不过了。
玲珑越看越喜欢,毫不客气,就摆了出来。
她又想了想,觉得收了人家这么重的礼,需要回礼的,她找了只绣着金蝉的荷包,装了十两银子。
半个时辰后,程雪怀从荷包里倒出这十两银子,怔在了那里。
金玲珑狠狠敲了世子爷一笔,却给了她十两银子,十两银子够干嘛的,连那盆玉石梅花的零头都不到。
不对,好像有什么事也是花了十两银子。
程雪怀猛的想起来,她雇那几个凶婆子时,给的订金就是十两!
原来如此。
金玲珑抓到了那几个人,以后她们就是她的人了。身为主子,当然有责任替她们退还订金。
金玲珑,你也太会埋汰人了吧!
程雪怀越想越气,可偏偏她现在西岭的庄子里,世子也在,她想发火都不行。
她拿起黄铜剪刀,把那只装银子用的绣着金蝉的荷包铰成一块块的。
正在这时,甘唐进来,看到她正在铰东西,就问起又出了什么事。
程雪怀便把金玲珑送了十两银子羞辱她的事说了出来。
字字血声声泪的控诉。
甘唐闻言怔住,过了好一会儿,他的脸上现出喜色,对程雪怀说:“既然给你十两银子,这就是退订金了,退了订金,当然也就没有买凶行刺的事了。哈哈哈,这个睿王妃倒也是个妙人,难怪……”
他原本想说,难怪顾锦之对她念念不忘。
话到嘴边,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自家娘子要好好教育了,他要以身作则。
程雪怀也明白过来,她蹙起眉头,不解地问甘唐:“金玲珑会这么好心?她难道是要把这道梁子掀过去?”
甘唐的眼角子抽了抽,反问道:“什么梁子?这种话你是从哪里学来的?看来我真该找位嬷嬷管管你了。”
梁子?这确实不是程雪怀这种身份的贵女能说出来的,她甚至应该都不知道这个词。
“这是玉……”程雪怀慌忙改口,“我也忘了从哪里学来的,说不定是听您说过的。”
甘唐没有追究,只是瞪她一眼,目光里却没有斥责。
他从第一次见到程雪怀时,就对她印像深刻。后来得知他要结亲的大长公主府的一位小姐,他就盼着会是她,天遂人愿,和他订亲的真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