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着长睫，嗓音淡淡的，“别忘了还有上次的事。”
姜临倦没穿外套，风掀起他的衣角，看上去特别冷，像被大雪覆盖的松树，只要稍微碰一下都会抖落雪花，冻得人浑身发寒。
运动会期间是不上晚自习的，姜临倦回家的时候饭还没有做好，先回卧室休息了一会儿。出来的时候姜岩和乔馥正好在聊天，姜岩冷哼了一声，“你不知道，今天温涵亮找我借钱了。”
“这可不能借，这跟把钱往水里砸有什么区别？”乔馥道，“一个赌鬼，一身的债，咱家再有钱都不能给他。”
“可不是，当初他跟老婆离婚的时候，两个人一个都不要温愫。你说温愫那时候还那么小，得有多受伤。”姜岩叹了口气，这也是他一直想要帮助温愫的原因，实在是看她可怜。
乔馥也叹了口气，他们家庭美满，所以怎么也不明白怎么会有人那么无情地丢下自己的亲生骨肉。
姜临倦久久失语，他从来都只知道温愫恶劣，却从来不知道她被人这样抛弃过。联想到今天她受伤的表情，他更觉愧疚。
见姜临倦听到了，姜岩知道他不会说出去，只嘱咐，“阿倦，你在学校里多照顾照顾愫愫。”
“嗯。”
他坐在餐桌前，表情有些魂不守舍。
饭吃到一半，姜岩拿起手机看了眼消息，“等会儿出个门。”
乔馥问，“干什么去？”
“你说呢。今天不上晚自习，那些小孩心思又野了，一堆跑去外面黑网吧上网打游戏的。我们几个老师准备去网吧逮一波，看哪个小崽子在打游戏。”
姜临倦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几乎是瞬间想到了温愫。他知道温愫很喜欢玩游戏，说不定这会儿就在网吧里，要是被班主任逮到了，明天少不了一顿批。
他放下筷子，嗓音淡淡，“妈，我吃饱了。”
回到房间，姜临倦给温愫打了个电话，没回应后又发了q.q消息，仍旧没得到回复。他面上带着几分焦急，又没有纪盼盼的号码，幸好群里纪盼盼在，她听姜临倦说完后，“我去，愫愫好像跟我说她去网吧了。”
纪盼盼给温愫打了个电话，也打不通，估计是打游戏打得太专注了。
姜临倦拿起外套，打开卧室的门往外走。乔馥见他跟阵风似的，忍不住问，“这天都黑了，去哪儿？”
他很少说谎，但此刻还是微微偏着身子道，“去图书馆看会儿书。”
“哦，那你去吧，别太辛苦了。”乔馥也没放在心上，自家儿子总不能是去干坏事。
姜临倦穿上外套，匆匆忙忙地下了楼。他不知道温愫在哪家网吧里，于是一家一家找过去，幸而学校旁边的网吧也不多。他步子迈得很急，想在姜岩之前找到温愫。
终于在一件偏远角落的网吧里，姜临倦找到了温愫。她戴着耳机，沉迷于面前的游戏，看按键盘手的灵活度就知道平时没少玩游戏。
姜临倦摘下她的耳机，“跟我走，班主任等会儿要来了。”
温愫还有些懵，没能问出心里的疑问手就被少年紧紧攥住，她跟触了电一样，手掌一片温热。反应了半秒钟，她喊了句“等等”，然后飞快地拿起椅子上的书包。
到外面的小巷子里，姜临倦才停下脚步。
夜色里，他身下有道长长的影子，原本表情严肃，意识到裹着一只女生的手后，姜临倦明显慌乱了几分，跟被烫了一样，急忙松开手。
“班主任为什么要来？”
“今晚他们几个老师准备来扫荡网吧。”
姜临倦的眸光落在她身上，温愫懂了，专门来抓他们这种跑出去上网的坏孩子。不过她不明白，歪着脑袋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幸而周围很暗，姜临倦的脸色隐在夜色里，他抿唇，“猜的。”
温愫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疑惑地上下打量他。
两个人站在巷子里，微冷的风刮过脸颊。姜临倦见危机似乎解除，酝酿了几秒钟，“今天的事，我还是想跟你道歉。”
“不是吧，你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你误会了，我当时第一反应是不想让他们为难你，根本没想那么多。”他认真解释着，随即淡淡道，“虽然我们认识没多久，但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温愫突然有些感兴趣，凑他近了一点，小声道，“所以就算这件事真的是我做的，你也会维护我咯。”
姜临倦愣了一下，面对她的侵略动不了分毫，他原本自己都没在意这点，可被她这么一提醒，他发现自己当时似乎是有这个倾向。所以……
“不会。”姜临倦矢口否认，怕承认她会调戏自己。
“是吗……”温愫的声音有些失落，“果然不会有人相信我，也不会有人维护我的吧。其实没关系，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他听不得这样的话，急忙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
温愫唇角撩了撩，她知道姜临倦是个正经人，所以刚刚那番话是逗弄他的。看吧，他果然着急了。
她忍着笑意，刚准备结束这段恶作剧，姜临倦突然认真道，“我信你。”
“……”
“我们是朋友，我有维护你的义务。更何况，你不会做出随便伤害别人的事，对吗？”
周围的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连刮过脸庞的风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温愫脸上的笑意淡了淡，张了张唇，想用玩笑话将这煽情的气氛过渡过去，但话语在舌尖绕了一圈，最后又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