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些日子之所以这么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不是因为同余家的婚事有了眉目?她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脾气倔得要死,你小心日后后悔。”
梁大人本就有些动摇,此番又被夫人一顿吓唬,他面上神色怯怯的。
这个女儿,脾气是三个孩子中最倔的,不比她哥哥姐姐温和。若真逆了她的意思,要她一辈子都过得不开心,他也舍不得。
所以,梁大人点头说:“夫人所言极是,我看那余家大郎也是个可堪托付的。既如此,那晴儿这事儿……就算是这么定下来了?明儿一早,我就去给傅提刑答复。”又说,“既提前定了下来,那接下来几日就得请媒人登门,像模像样的先把聘书给拿到。”
见小女儿这事就算是要先定下了,梁夫人心中也略略松了口气。她高兴着说:“老爷放心,之前又不是没嫁过女儿,这些事我知道怎么做。”又说,“左右明儿你把咱家的意思明确告诉到傅提刑那儿,还得先看看余家那边的意思。若余家也同意,按着规矩,合该是他们家请了媒人先登咱家的门。等他们家登了门后,咱家再准备着不迟。”
“那就依夫人的意思办。”梁大人点头。
梁夫人也顾不上他了,只叫他先休息,她今晚要歇在女儿那儿。匆匆从书法退了出来后,梁夫人立即就去寻了女儿。这门亲事,从最初的反对,到后来的有条件可谈,再到如今的即刻定下……梁夫人的心也是跟着七上八下的,起起伏伏。
如今既是决定了定下,梁夫人心里也着实松了口气,有种一切尘埃落定的感觉。
次日,傅灼带着卢墨渊和梁家托他捎带的话又赶回了叶台。
卢墨渊乘坐的马车,傅灼也难得的没骑马,只与卢墨渊同乘,一路悠闲自在的往叶台县溪水村去。
卢墨渊听了梁家同余家的事后,略有些吃惊,但很快又为傅灼高兴。
“那我要先给你道声贺了。若余家能先同梁家定下亲事,你娶那余娘子,也就没那么费劲了。”卢墨渊微微笑着,说的气定神闲。
这也正是傅灼心里的盘算,所以,他昨日才会那么卖力的劝说梁家夫妇赶紧先把亲事定下来。
事情虽有进展,但傅灼稍稍松一口气的同时,也自还有别的担忧和顾虑在。
卢墨渊见他惆怅,便安抚说:“一步一步慢慢来,至少眼下余家同梁家的事算是定下了,这是好的。至于你同那余家娘子,有了这个起步后,之后必然会越来越好。他们家父子三个中,但凡一个入了仕做了官儿,届时侯府登门提亲,也不算太低娶了。”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傅灼懒懒靠坐在车壁上,长吁短叹一阵后,倒也愿意向卢墨渊倒苦水,诉说自己的“少男”之心,“我是觉得她心里没我,她看出了我的心思,但却躲避着我。她知道我喜欢他,但却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对他来说,其它的任何事都不是难事,只独她心里没他这一桩,是最难。
第六十五章
卢墨渊诧异于他的卑微和患得患失, 他没想到,傅家自幼骄傲的五郎,竟也有独自神伤的时候。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女人。
不过情爱这种事, 也的确是身不由己。很多时候, 毫无征兆的, 毫无道理可言的,就默默爱上了一个人。
卢墨渊也是性情中人, 所以, 他对傅灼此刻的处境, 倒十分能理解。
身为一个年长傅灼几岁, 也略比他有些情感经历的卢墨渊, 便慢慢开导着问他:“那她心里有别人吗?有没有喜欢了多年的郎君?”
傅灼是真真正正把这件事当回事的,所以他认真回想了下,然后就想到了秋穗的那个青梅竹马。
“她幼年时有过一个青梅竹马, 不过, 那个人早同她有十多年未见了。而且未等到她赎身归家时, 就已经另娶了娘子。如今虽一个村中住着,但据我所知, 他们不曾来往过。”
卢墨渊摸了摸下巴, 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然后漫不经心说一句:“年少时的情谊最是为真, 即便使君有妇,可若罗敷是个重感情的人, 未必不会暗暗相守。”
傅灼立即神经紧绷起来,沉默之后, 才慢慢试探着问:“你是说……或许她心中一直不曾忘记过幼时的那段时光?”
卢墨渊似有一瞬彻底沉浸在了往事中, 未能立即答傅灼的话。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 瞬间便从过去的那些美好记忆中抽离出来,仍一副温和的笑脸答傅灼的话,道:“人与人不同,余娘子也未必如此。我是说,你自己想想看,会不会有这种可能。”
又问傅灼:“你们之间……之前相处时,可谈过她的这位竹马郎君?”
傅灼深锁着眉,一脸的沉重。很明显,他这会儿心情已经伤到不行了。
但没有自暴自弃,只继续配合着卢墨渊一起分析余家娘子此刻心中的想法和打算。
“有提过,但她言语间……并无留恋之意。”傅灼一边答他话,一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他想起了当初秋穗还在侯府当差时,他们一起朝夕相处的那段时光。
那段岁月,他是有生之年中,最开心、踏实和有趣的一段岁月。
卢墨渊望了他一眼道:“既如此,那你就不必担心了。我虽同余娘子不过一面之缘,但却能看出她是个有主见、又颇有气概的女子。这样的女子聪慧,冷静,也最会审时度势。或许不是她不喜欢你,只是碍于你身份太高,她根本不敢喜欢罢了。凡事慢慢来,你也不必太过心急。总之如今梁家就要同余家定亲了,余家有梁家这样的一门姻亲,于你来说至少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