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写这些字时,人就已经不太行了……
当时,他和千岁都中了毒。
他趁着意识还算清醒,命人传谢执回来,又颤悠悠地为谢执取认祖归宗的名字……
可,他没等到谢执叫声‘父皇’,也没定下谢执的名字……
父皇生前什么都听千岁的,如今,千岁走了,你是他最宠爱的女儿,父皇又喜欢你,你来挑字,最为合适……”
姜承琰还在说,元杳就翻开了折子——
“睿,晟,旭,钰,骞,煜……”
这些字,寓意都很好。
可是,它们都不适合谢执。
元杳看了一眼,指着“钰”字:“用这个字吧。”
钰,有“珍宝”之意,也有坚毅、富贵的寓意……
姜承钰。
这名字,也还算配得上谢执。
姜承琰顺着元杳的手指看去,轻念了一遍:“姜承钰……”
念过之后,他抬头看向元杳:“我已经为他定下封号了,叫‘誉王’。”
誉王?
元杳露出一抹笑:“很配他。”
姜承琰没有在千华宫多留。
下午,还有许多事要处理。
其中一件,就是看姜兰玥行车裂之刑……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元杳又累又困。
她让阿若和静儿分别带人送了两桶水入窈风殿,和云潺分别洗漱更衣……
沐浴完毕,又一同用了膳。
用膳时,静儿在一旁叽叽喳喳道:“郡主,那日,你和云潺殿下不是给姜兰玥送了酒么?
听说,她以为是毒酒,就喝了躺着等死,结果,非但没死,还疼了两天!”
元杳:“?”
她惊疑道:“她还真喝?”
“对呀!”静儿咂舌:“听说,因为狱卒怕她死掉,还传了好几次太医,太医还带了根百年人参去煎药给她喝。
她还让人来传话,说邀郡主去观她行刑……”
元杳:“?”
这是什么迷惑行为?
这姜兰玥,怕是疯了吧?
元杳嗤了一声:“不用她邀请,我也会去看她。”
元杳放下碗筷,用清茶漱了口,起身道:“云潺,走吧,我们去送姜兰玥最后一程……”
第625章 她……失声了
午时,天有些阴沉。
本就寒冷的冬日,刮起了冷风。
刑场上,早已围观满文武百官和皇亲国戚。
谢执头发尽数梳起,用墨玉扣束着,孝衣之外穿戴着盔甲,腰间别着一把长剑,面无表情地站在刑台上。
在他身边,刑部侍郎正拿着一个长长的册子,宣告罪人所犯罪责……
今日,除了姜兰玥要行车裂之刑外,还有先前数次派人潜入千华宫刺杀的人,已经被查出背后主使。
有的主使,要在今日行斩首之刑,有的,则会在观刑之后,被流放去蛮荒之地……
元杳和云潺到刑场外围时,刑场上,犯人已经到齐了。
元杳放眼看去,跪在刑台上的人,大多都是眼熟的。
永和郡王,端康王,不知名的侯爷……
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皇亲国戚。
云潺穿着黑色侍卫服,腰间系着白绫,脸上覆着银色面具,光明正大站在她身旁。
他声音冷清:“新皇的手腕倒是强硬,做事也干净利落。”
“新官上任,还得烧三把火呢。”元杳淡淡笑道:“更何况,他还是皇上。”
云潺声音很淡:“千岁看人的眼光倒是准,姜承琰,是个做皇帝的料子。”
元杳弯了眉眼:“不然,爹爹也不会放心把大齐交到他手里呀。”
对上她明媚如花般的笑颜,云潺微怔,随后也弯了唇角……
刑场上。
不过区区数日,姜兰玥就已经瘦了一大圈。
她本来就身形单薄,如今,更是瘦得只剩皮包骨。
宽大的囚服穿在她身上,犹如披着一张帘子,风一吹来,空荡荡的。
姜兰玥的皮肤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窝深陷,眼底淤青,脸上的没了肉,就显得颧骨格外地高。
往日大而无神的双眼,在经过暴瘦后,眼珠子仿佛是临时安装上去的假体,转动间,总担心会掉出来……
姜兰玥披散着头发,跪在地上。
寒风,早就把她冻得麻木了。
她隐隐地想:冻麻木了也好,冻麻木了,等会儿行刑的时候,她就感觉不到疼了……
车裂之刑?
姜兰玥在心里冷笑。
她这一辈子,活得战战兢兢,格外低调。
她是皇帝的女儿,本该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可,她却屈辱地活了二十年。
打小,她就是被忽略、被轻视的存在。
她堂堂公主,却活得连个郡主都不如。
花一般的年纪,却被送去佛台山,穿素服、敲木鱼、吃斋念佛……
女子最重要的及笄礼,旁人会大肆操办,得到亲朋好友的祝福、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