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 你慢慢想。”
电话那边的陆祉年慢慢踱着步, 倏而看见什么，停在了一个透明玻璃罩着的展品前。
那件展品模拟的是宇宙星尘的散合，无边无际的黑夜里，无数微小的粒子互相吸引的画面。
很多个拥有磁性的小球彼此碰撞, 然后维持着一个美妙的平衡。
它的原理没什么特别的。
特别的是设计者给这个作品取的名字——“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我来就山。”
陆祉年嘴角挑起，自言自语道。
她不给他打电话，他就主动打过去，是这个意思吧?
……
“你刚刚是在说什么吗?”
云熹敏锐地察觉到他那边的动静, 却没能听清。
陆祉年干净修长的手懒懒搭在展览柜上，嗓音淡淡, “没什么。”
云熹轻轻“哦”了声, 不再纠结, 挑了个自认为最安全的话题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带队老师定的时间是竞赛团队明天上午统一飞回南川，但陆祉年不答反问, “你关心我什么时候回来?”
云熹微微睁大眼, 总觉得他这话有哪里不对却又没觉出个所以然来, 只得默默“嗯”了声。
她问了, 也算是关心的一种表达了吧。
“尽快。”他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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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通电话打得云熹云里雾里的, 直至现在，过了足足十五分钟了，她仍然没想明白陆祉年那个“尽快”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难不成他能今天下午就回?
不过让她稍稍松了口气的是，前几日盘桓在两人之间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淡气场终于不见了踪影。
云熹放下心来，回教室继续整理着她的错题集。
今天是周五的最后一节自习课，离下课还有十分钟，就有同学已经开始收拾书包准备跑了，没跑的也按捺不住闲聊的心思，教室里渐渐热闹了起来。
云熹不为所动，却听见同桌刘晓曼凑过来给她分享了个小八卦，“熹熹，他们说，说今天学校外面停，了辆特别拉风的……越野车。”
翻过卷子对答案，云熹头都没抬，轻笑着问了句，“你想坐啊?”
刘晓曼羞涩地摇了摇头，“不是，是他们说，他们说，那是校外男生来，来接女朋友的。”
云熹终于停下笔，失笑出声，“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她捏了下刘晓曼稍微有些肉肉的脸，“怎么这么八卦呢，还女朋友?”
“别想了，待会儿早点回家。”
刘晓曼“哦”了声，“那熹熹，也，也早点回家，注意安全。”
“嗯。”
……
云熹望了眼外边的天，天色还不算太晚，所以她准备做完两套卷子再回去。
很快，教室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她一个人还留在座位上奋笔疾书。
半开着的窗户吹来阵阵晚风，温柔撩起女生头发，整洁的校服在夕阳光下，映照出晚霞般的灿烂模样。
陆祉年站在教室门口，看见的就是这么幅画面。
他带着一身的风尘仆仆，从飞机上下来，竟然鬼使神差地来了一中教室。
他没跟竞赛团队一起回来，齐盛看见他收拾行李的时候，震惊地说了句，“陆哥您走这么早干什么，明天回去还能报销机票呢。”
陆祉年当时懒懒说了句，“没为什么，就是想回去了。”
……
云熹写得太入迷，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几乎要埋到桌上去了。
见状，陆祉年眉心微微皱起，手指叩了下教室门，发出清脆声响，打破了这一室静谧。
“你，你怎么回来了。”
云熹错愕地抬起眼，手上的卷子倏而没拿住，往地上掉了下去。
他这“尽快”似乎太快了点。
陆祉年已经走了过来，伸手轻松接住她落下的卷子，按回桌上，“下次写作业头抬起来。”
他说话时，温热气息轻蹭过她的耳朵，嗓音不疾不徐，却像是在重重击打着她的耳膜。
“哦，好……”
云熹摸了下自己的额头，愣愣地应下，又冷不丁地句，“你这次也是来一中随便逛逛吗?”
她指的是上次在校园艺术节见到他时，他给出的回答。
所以，这次呢?
半晌沉默后，陆祉年扯了下嘴角，“不是。”
“那你来——”
“单纯等你。”
没等云熹将话说完整，陆祉年干脆利落地答了句，“等你。”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云熹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却忽然从余光里发现还没下班回家的班主任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看方向，是要到教室里来。
她心倏地一紧，扯过陆祉年的衣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扯到后排空地。
“你——”
来不及解释，云熹倏然捂上了陆祉年的嘴，干净纯澈的眼里满是“不要说话你不要说话”的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