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静默了好一会儿，陆祉年接连的问话声在云熹耳畔不停回响，每响一次，就将她的心理防线往后挪一寸。
挪得退无可退的时候，她低低“嗯”了声。
她没办法否认。
在看到那些凭空捏造的话语时，心里的的确确就是不开心，那些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是会在她心里留下或浅或深的痕迹。
……
深吸口气，云熹避重就轻地将事情说了遍，说完，抬头看向陆祉年，“其实也没什么，过会儿应该就没事了。”
空旷的房间内，吊灯在她单薄的身影上落下薄薄层光圈。
她对面，少年的唇紧抿着，呈平直状，惯来没什么情绪的脸上在白光下更显漠然。
“说完了?”
她的佯装不在意，陆祉年全看在眼里，但他没戳破，只说道，“不用管，你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用不着被那些闲言碎语扰了心绪。
云熹抬起头，撞进他泛着光的漆黑瞳孔里，不由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耳边落了句，“其他的交给我。”
她骤然朝着陆祉年看了过去，却只看见个处处透着冷淡的背影，仿佛刚才那句也只是她的错觉似的。
……
翌日下小雨，云熹撑着伞走进一中校园，四周也都是打着伞的同学。
还有半小时才开始早读，大多同学都步伐悠闲，有认出她的同学，好奇地往她身上瞥两眼，她也不在意，神色如常地走在校园里。
没成想，她举着的伞内忽然挤进了个人，“不好意思，我没带伞，同学能和你共一下吗?”
云熹正想说没事，却在看清女孩面孔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
跑进来共伞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和她放在一起被讨论的林菲同学。
她之所以有印象，全靠徐晓曼的科普，“林菲就是隔壁班的班长，成绩挺不错的，但特别喜欢仗着自己成绩好打别人小报告”。
云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菲已经开始主动挑起话题，“你就是云熹吧，长得真好看。”
“难怪那么多人投你票，不像我这方面就不行。”
她这话里的玄机稍稍一听，就能听出不对劲来，明面上在说人漂亮，暗里的意思却是内涵云熹做票且只是个漂亮的花瓶。
顺便还拔高了下自己，“这方面不行”，但成绩方面优秀。
望着眼前笑意有些虚假的女孩，云熹四两拨千斤地答了句“谢谢”，就不再说话。
等将人送到教学楼门口，她就收伞离开，却在转身的瞬间被人给叫住，“云熹，今天下午的面试不一起去吗?”
林菲口中的面试是本校老师对本次投票排名前三的同学的一个考察。
听说到时候附中的老师和同学会一并过来。
“不了。”
云熹并不想和林菲虚以委蛇，头也不回地就拒绝了。
但没想到的是，就这么个简单的拒绝，都能惹出些风波来。
中午在食堂吃完饭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八卦“菲菲也真是好脾气，某人票数作假，菲菲还主动邀请某人一起去参加面试，她居然还不知好歹地拒绝了”。
云熹轻描淡写往声源处看了眼，记下说话同学的脸，发现那同学平常就和林菲走得很近，见她看过去，又心虚地噤了声。
……
等到下午，云熹本来不想去面试，没想到教务处的林老师主动过来喊她，“你上次艺术节那个表演我看了，形象很不错，不参加面试可惜了。”
没法拒绝，云熹干脆就去了。
偌大的阶梯教室里，已经坐了林菲和另外名男同学，她神色淡定地坐了过去。
可才坐下，就见林菲凑了过来，以恰好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你也来了呀，听说待会附中的同学也会来，你和陆祉年认识对吧?”
云熹转头就瞧见她满脸的笑容，热情又无害的样子仿佛不是装出来的。
“认识，可……”
云熹轻扯了下唇，一字一句道，“关你什么事?”
“什么叫关我什么事?”
林菲倒是没想到她会在众人面前这么不客气，趁着老师去布置现场接电话的时机，又咬牙切齿地说了句，“那你为了和人一起拍宣传片票数造假，很有意思吗?”
“你有证据吗?”
云熹皱眉，不想跟她多掰扯。
“你敢说你对陆祉年没有想法?”
林菲话说得信誓旦旦，“你还给人写了情书放在抽屉里，我本来不想说这些，但你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令人不耻了。”
?
什么情书，她什么时候写过这种东西?
云熹脸上现出些匪夷所思的神色，转过身去望着林菲，正想让她说清楚些，阶梯教室的门突然被人给推开了。
“吱啦”一声，吸引了教室内人的全部目光，先进来的却是陆祉年，附中的老师同学都还没到。
他跟老师打了个招呼后，径直朝云熹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他个高腿长，走起路来，身上绕着股若有似无的压迫感，线条锋利的五官在自然光下清楚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