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父母的安排,阮卿也知晓,她对这门亲事是极满意的。从她晓事起,便一心倾慕王顾知,两人也互相有意,私底下便已互赠信物,私定终身。
她早已将王大娘看做未来的婆婆。因此,帮王大娘做事非常热情积极。平日里也常常帮她做些缝补衣物之类的活儿。
她来到胡同口,敲门:“大娘在吗?我是阮卿。”
片刻后,王大娘开门,见到她喜笑颜开,“阮儿过来啦,快进来。”
她接过猪肉,拉着阮卿往堂屋里去,阮卿不让她忙,抢过猪肉跑进厨房放在灶台上,又出来说道:“大娘今日腿好些没?顾知哥哥不在,您有啥重活叫我哥哥来帮忙,别自己累着。”
平日劈柴打水皆是由阮景阮卿兄妹俩帮着做,这会儿,阮卿在水井边打水,将厨房水缸灌满。
王大娘见她做事麻利,心中欢喜。但又舍不得她辛苦,便拉她回堂屋,“水还够用,你无需操心,大娘做了些吃食,你等着,我给你拿去。”
王大娘有一双巧手,小食做得甚好,以前腿脚还利索时,便也常做拿去阮家摊子上卖。如今腿脚不便,偶尔只能做些自己吃。
她拿了一个大碗出来,“这些你吃着,厨下还有,回头给你爹娘也带些去尝尝。”
“好勒。”
阮卿也不客气,拿起碗就吃起来。她吃东西秀秀气气,小口小口的细嚼慢咽,配上她这副清水芙蓉的面庞,气质神韵像个大家闺秀似的,让人看着养眼。
阮卿吃完也不久留,她还要回去做晚饭。于是告辞了王大娘便匆匆回家。
……
茶楼对面的李湛,见小姑娘走了许久也没再回来,颇为失落,叹了口气,便与陈庞打马回府了。
夜色朦胧,院中的树木在月光下影影绰绰,晚风习习,吹开了帷幔,落进点点星光。
小姑娘站在花灯下,笑意盈盈的看着他,问道:“你喜欢花灯吗?”
她声音轻柔,眸色绵绵,双手高高的举着一盏兔儿灯递给他。
他伸手接过,不小心触碰到那双柔荑,白皙修长,嫩滑如玉,在灯光下泛着柔光。
他将手覆上去,轻轻抚摸,柔软温润,流连忘返。
忍不住,又将人拉进怀中,捏着她的手,俯首挨个亲吻。
花灯掉落在地上,瞬间天地昏暗,只有月光照亮了她,她喃喃说着些什么,他附耳过去仔细听:
“花糕好吃吗?”
好吃……
如她一样好吃。
他们仿佛身在一只小船上,湖水轻轻荡漾,小船儿也跟着轻轻摇晃,他随着那双巧手翻飞着,漫天星辰闪烁在头顶,湖水轻柔的漫过他,令他快要窒息。
他握着她的手,期盼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她忽然嫣然一笑,红唇轻启:“喜欢吗?”
喜欢……
然而他呼吸急促,说不出话来,忽然一阵风浪打来,他脑中白茫茫一片,骤然清醒。
李湛睁开眼,额头布满细汗,身下一股清凉濡湿之感传来。
他颓然的倒在床上,羞耻又狼狈,望着窗外的月色,久久不能阖眼。
第3章 愧疚
翌日。
晨光微晰,东方泛起点点鱼肚白,路上行人脚步匆匆,准备开始一天的劳作。
晋朝的学子们卯时便要早起入学。
李湛刚下马车,便看见陈庞鬼鬼祟祟的躲在门口向他招手,嘴上还叼着半个包子。
他狐疑走过去:“你这是作甚?”
陈庞将嘴边的包子狼吞虎咽之后,才道:“唉,我倒霉的日子要来了,舅舅回来了。”
李湛了然,陈庞的舅舅是国子监专门讲学《礼记》的夫子,平日里对陈庞管教甚为严厉。两月前因有事去了趟老宅。如今回了长安,看来,陈庞日后又得夹着尾巴做人了。他幸灾乐祸的拍拍他肩膀,道:“仁兄多保重。”
陈庞叹气,“日后课业多借我抄抄吧。”
李湛点头,拉他进门,“快些,讲学时辰要到了。”
陈庞怕遇见舅舅,便猫着腰躲他身后,拉着他拐小路往学堂跑去。
李湛今日心不在焉,确切的讲,是完全没有心思听学。他杵着下巴,想着昨夜的事,时不时微微叹气。
自己怎么会这样呢?
虽然以前也出现过梦遗之事,可那是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的,可昨日……竟然梦见了她。
而且,他们还那样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做了那样的梦,觉得自己变坏了。
第一堂讲学结束后,李湛和陈庞两人在廊下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知不觉话题又扯到了昨日的事情上。
陈庞问:“那个小姑娘的消息你探到了没?”
李湛点头,“探是探到了,只是……”
只是觉得对不住她。
他想起梦中之事,便觉得难堪,犹豫片刻后,试探问道:“陈庞,你是否曾梦见过女人?”
“啊?那个…小时候梦见我娘算不算?”
“……”
「我指的是姑娘家」,李湛扶额。
陈庞嘿嘿一笑,「有时候会梦见杨映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