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戴着墨镜，小助理却莫名觉得有两道刀子一样的目光将她整个人刺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没事，出去吧。”沈明礼淡声道。
小助理弱弱地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离开了。
沈明礼又对祁睿平道：“你也出去吧。”
祁睿平点点头，将桌上的pad拿走，和小助理一起出了办公室。
姜窈这气势比方才沈明礼刚得知消息时冰冷的神情还要吓人。
祁睿平关门的时候发现自己掌心已然沁出冷汗。他用拇指蹭掉掌心的汗珠，心想着和这位大小姐相比，沈明礼刚刚的反应简直可以用温柔来形容。
幸好他不用应付这位大小姐。
阖上门，室外的一切嘈杂被阻隔。
而办公室内，是无声的沉默。
姜窈出门前特意换了身“战服”，黑色收腰西装裙配黑色细跟高筒靴，再加上一个大到遮住她半张脸的黑色墨镜，气势十足，大有种“老娘已经被你气到黑化”的既视感。
反观沈明礼，竟然慢条斯理地翻起桌上的报表来，完全没有被她这骇人的气场震慑。
姜窈更气了，她把手机往沈明礼面前一扔，扬声道：“沈先生，这就是你说的没有时间应付其他女人？我看你应付得挺开心嘛，都和我妹妹应付到酒店开房了。”
“还没结婚就和别的女人上热搜，我看沈先生也没有传言中那么洁身自好，婚后不知道会爆出多少花边新闻。”
沈明礼淡淡地睨了眼她手机中的照片，唇边挽起一抹揶揄的弧度：“我还以为姜小姐并不打算和我结婚，不会介意这种事。”
“你——”姜窈被他噎了一下。
只此一句，姜窈满腔火气像是被一盆冷水浇灭，她冷静下来，有点怔然地望着沈明礼。
其实他说得没错。
以她目前的立场看，她并不打算和他结婚，虽然她一口一个“未婚夫”叫得亲热，实际上两人的关系生疏得连朋友都算不上。
既然是这种关系，他爱在外面做什么就做什么，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有理由生气的大前提，是她已经默认了两人的联姻关系。
她真的把他当做了自己的未婚夫，才会，或许说，才有资格因为他传出绯闻而生气失落。
姜窈汹汹的气势一下子萎了。
她坐到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双腿漫不经心地交叠在一起。
她摘下墨镜，抬手揉了揉眉心，不想搭理沈明礼。
沈明礼走到她对面的沙发坐下，帮她倒了杯热茶。
他淡声问：“眼睛怎么肿了？”
姜窈想起来眼睛昨晚哭肿了，她才戴墨镜遮住的。
这会儿搞得好像是因为他似的。
姜窈撇了下嘴，把扔在桌上的墨镜重新戴上，没好气道：“你别误会，跟你没关系。”
“误会什么？”
“没什么。”
姜窈讪讪，干脆不再理他，双手环在胸前，把脑袋扭到一边。
办公室很大，室内以灰白调为主，新中式风格设计，雅致清幽，没有姜窈想象中的单调乏味。
办公桌后面是正面墙的落地窗，俯瞰而下，是霖城整个城区的繁华市景。
沈明礼把姜窈的手机还给她，道：“已经处理好了。”
姜窈漫不经心地盯着窗外飘荡的白云，摆出一副不想和他说话的模样。
“我在舟城出差应酬正好遇到姜小姐，后来酒店check out时候又遇到她，她找我说了两句话，仅此而已。没有报道上那么骇人听闻。会出现这种不实报道是我失职，不会再有第二次。”
“关我什么事。”姜窈嗫嚅了声。
“你是我的未婚妻，你在不在意没关系，但解释清楚是我必须要做的事。”
心里仅剩的那点不爽竟然意外被他安抚。
顿了顿，姜窈道，“沈先生，虽然我们是联姻，但为了两家的面子也好，我们至少要做到表面忠诚。我这人要面子，没法接受这种遭人笑话的事。如果你做不到，不如早些换人。”
“自然。我答应过姜小姐的事绝不失约。”沈明礼认真地看向姜窈，“所以联姻的事，姜小姐考虑妥当了？”
姜窈抿了下唇。
其实之前会生气，也是因为她心里早就接受了他的提议。
只不过她不想承认罢了。
但是这么快原谅他，岂不是显得自己很好哄？
姜窈整个人陷在沙发中，原本环在胸前的两条胳膊渐渐放松搭到腿上，她低下头，有一搭无一搭地玩弄着指尖美甲上的水钻。
她慢吞吞道：“你刚和别的女人传完绯闻，就问我愿不愿意和你结婚，你觉得合适么。”
沈明礼轻轻笑了一声。
他抬手示意了下旁边八宝阁上一对精致的花瓶：“姜小姐看到那对花瓶了么？”
“清年间御用蓝珐琅瓷器，拍价八千三百万美元。我向来都选最好的，无需为次等品耗费时间精力。我希望姜小姐也能明白这个道理，选择最好的。”
姜窈抬起头，眨眨眼：“对于沈先生来说，我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沈明礼没有否认，“你慢慢考虑。正好饭点，一起去吃饭吧。”
沈明礼的回答无疑取悦了姜窈。
虽然她经常被人夸赞，早已习以为常，但是像沈明礼这种眼高于顶，不可一世的人，夸次人可不容易。他不是那种油嘴滑舌的人，他夸奖她，就是真的打心底里欣赏她，并不是敷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