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雁眼睛一弯，声音甜甜的，“恩人。”
在厌西楼眼里，鹿雁的眼睛慢慢地从金色恢复成乌溜溜的清澈，他长长地呼出来一口气。
鹿雁浑身的力气好像都没有了，整个人一软，倒在厌西楼怀里。
厌西楼立刻抱住了她，紧张地看她，都不敢多问一个字，赶紧抱着她去找兰霜。
兰霜早就被女儿半边身体的血迹吓到了，脸色发白，先探查女儿身体，确定没有大碍后，再给女儿喂丹药，再亲自以医修的治疗术覆在女儿伤口之上。
医修的治疗术极其消耗灵力，且恢复起来慢，除非危急情况，一般不会用。
但此时兰霜真的被吓到了。
鹿雁没有昏迷，她就是很累，特别累，但阿娘给她喂了丹药，又用治疗术给她治疗过后，她就缓过劲来了。
她不想大家担心自己，长长呼出一口气后，从厌西楼怀里起来，笑眯眯地说道：“我没事的。”
兰霜真是吓死了，刚才那一幕，她从来没见过，那些魔种就这么灌入女儿体内。
但是她也仔细检查过，女儿的身体没有任何不妥。
但是，这种时候，不妥才是最令人不安的。
身为医修，兰霜很清楚，有些病症，就算是再厉害的医修也检查不出来的，往往发作的时候就如山倾一般。
魔种……她害怕。
正当她不安的时候，冰冷的手上忽然覆上暖色，兰霜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鹿烬。
她看着鹿雁没作声，但过了一会儿，手指快速捏了捏鹿烬握着自己的手，再很快地松开了。
鹿雁此时已经不在屋顶上了，她抬头看向了前方大殿里还被束缚着的宁风免，还有倒在他面前的两个大红身影。
一阵不知哪里来的风轻轻吹来，地上那两抹身影转瞬便化作飞灰，消散在空气里。
鹿雁知道，澹青枫入魔，灵心的功法也是邪魔功法，会被她的魔心碾压成灰一点都不意外。
在无定九幽时，她只要有点不高兴，可能就会有一两只被关的妖魔魂飞魄散。
她离开前威胁了下面的妖魔，但她听说有不少跑出来了。
“恭喜主人，【灭西南城魔种，斩登仙梯】任务完成，获3000积分！！！”
富贵的声音在此时很激动地响起，它忍不住夸赞：“不愧是厉害的主人，任务这么快就能完成了，富贵真是太感动了！”
此时其他神智没丧失的修士茫然地环视一圈，没有动作。
鹿雁的注意力却在对面被捆住的宁风免身上。
这个人，毁了他们一家人的宁静平和。
鹿烬和兰霜站在鹿雁身旁，鹿归冲了进去，一把拖着宁风免，将他拖到了鹿雁面前，再狠狠甩在地上，又回头恨恨地看了一眼刚才澹青枫和灵心化灰的地方。
真是便宜那两个了！
宁风免的脸色青白如灰，一双眼却直直地与鹿雁对上了。
他凝视着这个很多年前自己从鹿家人手里偷回来的孩子，他将这个孩子安置在天涯谷的孤峰上十六年。
宁风免眯着眼睛回忆那很久以前的已经被他快要忘记的记忆。
刚抱回来的小女娃很乖巧，睁开亮亮的眼睛，一点都不认生，看到他就笑，左边嘴角还有一个可爱的梨涡，玉白玉白的肌肤，很是讨人喜欢。
但宁风免知道，鹿雁只是自己为心爱的人找来的替代物，只等到灵心转世重生的机缘到，便将她关进无定九幽，将灵心的魂魄带出来。
所以，那十六年，他未曾亲近过这个名义上的徒弟，无涯谷也无人在意她。
因为宁风免清楚知道，对待鹿雁要狠心，既然要狠心，免得生出感情，以后就不舍得让这个小徒弟去替代灵心。
虽然十六年对于修士来说转瞬即逝，但也足以培养出感情。
宁风免将模糊记忆里的小女娃和面前还带着婴儿肥的小姑娘重叠在一起。
他看了会儿，清俊的脸上露出浅淡的笑，带着怅然。
他做过的事情，从不后悔，不管是善还是恶，做了就是做了，一如剑，只有朝前，没有后退。
鹿烬和鹿归父子两看着宁风免，恨不得现在就将他碎尸万段！
但他们转身看向身后的鹿雁。
宁风免看着鹿雁，以为她想问自己一些问题，诸如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对她一个无辜的孩子，诸如后不后悔从前的选择等等。
但鹿雁没有说话，宁风免忍不住就出声：“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鹿雁清脆的声音理所当然：“你都要死了，有什么好问的？”
宁风免愣了一下，又浅浅笑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鹿烬看出来宁风免不想活了，冷笑一声，才不会让他这么愉悦地被一刀毙命，抬手就要来抓宁风免。
结果没想到宁风免自爆魂魄，他虽现在修为已经降至元婴，但是忽然自爆魂魄，根本无法阻挡。
强悍的灵力波动扫荡干净周围的一切，连刚才地上的那两件大红喜袍也被吹得不见踪影。
角落里还苟活着的萧焕云见到这一幕，怔住了，随即发抖得厉害，只希望没人能在此时想的起自己。
可就在此时，萧焕云就看到了鹿雁转头朝他看了一眼，当时萧焕云这具身体就受不住惊吓，直接吓得丢了一魂二魄，惊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