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一夜的少年嗓音有些哑, 声音有股介于少年与成年男人之间的力量。他抬眸，扫过叶东阳与孟安安，见两人身上没什么不妥的痕迹，将孟安安护到了身后。
闻越道：“东阳哥，你回家之后，就和婶婶说今晚和我在一起。”
哪怕风气再开放，孟安安一个少女和叶东阳这样一名血气方刚的青年一个夜晚共处一室，说出去也是不好听的。况且叶东阳的母亲张雯春本就刻薄，如果知道了这件事，就算两人什么都没发生，孟安安的名声在她心里也坏了。
叶东阳并不是想不通这个道理，他点点头：“我知道的。”
闻越在三兄弟当中向来年长，这会儿孟西眉不在，他竟有几分做大哥的样子。
孟西眉……
一想到这个名字，叶东阳眼中掠过一丝复杂：“乔黎进派出所的事情，西眉知道了吗？”
闻越摇摇头。
孟安安怯生生道：“给姐姐打了好多电话，也不接，姐姐是不是太忙了？”
叶东阳脸上带了几分气愤：“她有什么好忙的，还不是和大哥在一起！她是你们的姐姐，怎么能这么不管你们……”
“行了，别说她。”
闻越忽然关掉了灯。
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天色已经完全亮了起来。一缕阳光透过窗洒到他脚边，他站在阴影里，低着头，抿紧双唇：“你回去吧，忙了一晚上了，我和安安也要休息了。”
闻越明晃晃地让他走，叶东阳虽然本就要离开，被他这么一说，心中也不怎么舒服。
叶东阳脸色一冷，离开了孟家。
待到叶东阳回到叶家的时候，叶老太太连同叶育诚张雯春夫妻已经坐在了饭桌上吃早饭。
见他回来，张雯春没好气道：“你昨晚去哪了？”
叶东阳看了眼他妈：“乔黎和人打架进了派出所，我去帮个忙。”
“呦，派出所啊！”张雯春眉毛挑得老高，“他们家小子进了派出所，关你什么事？”
张雯春本就不喜欢叶东阳和孟安安走得太近，况且孟家没落，孟安安那几个表兄弟成天惹事，也不像是有出息的，张雯春更是巴不得儿子离他们远一点。
张雯春给叶东阳舀了一碗粥：“以后离他们远点，这种事你也敢帮他们出头，万一官司缠上你了呢……”
“妈，他们家也没有一个能出头的大人，”叶东阳道，“帮一帮怎么了？”
“怎么没大人了？”张雯春白他一眼，“孟西眉呢？”
叶东阳不说话。
他闷头喝了两口粥，道：“孟西眉不在。”
张雯春道：“大晚上的，她一个女孩子家不在孟家，能跑到哪去？”
“哦……”张雯春忽然怪笑一声，“也是，毕竟她攀上东初这根高枝，当然在东初……”
“老二家的。”
叶老太太不紧不慢地打断她：“吃饭，别多嘴。”
张雯春看了婆婆一眼，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亲妈终于不在耳边聒噪，叶东阳悄悄松了口气。
这时，他又听他奶奶问他：“乔黎那小子，为什么和人打起来了？”
叶东阳昨晚全幅心神都放在了孟安安的身上，后来又跟着孟安安一起出去找洛枫，压根就忘记去问乔黎打架的原因。
他支吾半天，道：“乔黎这个年纪，难免有些冲动，和人起了一些冲突，就打起来了。”
叶老太太深深看着他，历经世事的眼睛幽深如寒潭。
叶东阳低下头去。
“奶奶，”他放下碗筷，“我回去补个觉。”
他打了个呵欠，张雯春自然是心疼儿子，让他回房间去了。
叶老太太望着叶东阳的身影，想起前几天叶东初与她说的话——
“奶奶，东阳喜欢孟安安，你也能看出来。但是……”
叶东初停顿一会儿：“我实话和您说了，我和西眉会睡在一起，是孟安安设计的。她如此小的女孩，就有这么深的心计，不说她能不能做叶家的媳妇，就说她今年十七岁……您就真的不怕她和东阳搞出个孩子来？万一有了孩子，她有心脏病，这个孩子，生，还是不生？”
叶老太太看着叶东阳回房后，敛眸，轻叹一口气。
“老二家的，”她道，“东阳也大了，老这么跑来跑去，实在是不稳重。”
“我那些老朋友的孩子也都大了，有空让他见一见。”
张雯春一愣，半晌才回过味来：这不就是让东阳去相亲吗！
哎呦，还是老太太的老朋友，那家世肯定都不错啊！
张雯春不满孟西眉做儿媳妇多年，等到孟西眉与叶东初在一起之后，终于听到婆婆松了口。她喜出望外：“欸！好，谢谢妈！”
她心中暗下决心：绝对不能让那个孟安安挡了儿子的路！
……
孟家。
乔黎一晚上没睡，又打了一架，本该疲累万分。
但他躺在床上，却又半点都睡不着。
打架时他的手沾了酒瓶的碎片，出了不少血。当时没觉得，现在却十指连心，一同痛了起来。他脑中乱糟糟，一会儿是酒吧那个田燕燕恶毒的言语，一会儿是孟西眉离开家之前，冷漠的眼神。
乔黎翻来覆去，一不小心攥了拳头，一用上力，手上的伤口就崩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