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她孩子，下一步该给什么？婚姻么？”她的语气逐渐沉重：“你自己做主惯了, 全然没把父母放在心上，是不是觉得你永远是正确的？”
“我知道我做了什么选择, 它就是正确的。”霍兰诺的态度波澜不惊，却透着一股笃定。
韩婄要被他给气笑了, “我与你说过多少回, 楚雪儿哪都好，最致命的一点就是她是个普通人, 你很清楚这中间的差距！”
“韩女士，”霍兰诺伸手, 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你真的认为，一个炼丹师会是普通人么？”
“什么？”韩婄微愣，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霍兰诺道：“如果你担心她短寿离我而去, 我明确告诉你, 没有必要。”
“她不会短寿？她怎么个不普通？”韩婄两眼盯着他, 疑心他在骗自己。
“我不会告诉你更多，”霍兰诺双手搭在扶手上, “还有其它问题么？”
韩婄对他语焉不详的应对方式并不满意，她勉强压下心中不悦, 点了点桌面：“孩子, 我在意的就是你后半生和孩子。”
霍兰诺只道：“还没生出来, 现在说为时过早。”
他都不知道会生出个什么，提返祖血脉也确实太早了。
“你该不会指望楚雪儿给你生一个兽人吧？”韩婄实在忍不住了，“我竟然不知你也有这么天真的时候，太让人失望了，兰诺。”
她一手指着外面：“你去看看，多少兽人头铁，非要跟普通人结婚，最终是怎么样的。”
兽人将面临伴侣与孩子的衰老，他们的快乐那么短暂。
“你操心太过了，”霍兰诺不希望她钻牛角尖，“每个人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要走的一条路，你应该尊重我的选择。”
“其它事情我何曾干涉你？”韩婄看着儿子肖似她的眉眼，低声道：“我也遇到过爱情，如果我选择了他，就不会有如今的你。”
霍兰诺不止一次听到她话语间提到过，对方是个普通男人，“你还记得他。”
韩婄皱眉。
霍兰诺淡淡问道：“为什么记得他那么久？”
“我没有。”她否认，挺直脊背道：“只是前段时间偶遇过，他步入中年，眼角开始出现细纹了。”
“你看得真仔细，那么你觉得他不再好看了么？”霍兰诺微微挑眉。
韩婄顿时哑口无言，两个眼睛怔然望着他。
她没有觉得细纹不好看，相反，她觉得在缺失了她的岁月中，那个男人变得更加成熟睿智了。
普通人的寿命不如兽人长，可是他活得很好。并不如她想象中的那样。
长寿与年轻的容颜，似乎不是他的必需品，他得到又失去这些，全然无所谓。
“我可能知道你为什么坚持干预我的婚事了，”霍兰诺抬手搭在她头顶上，“妈，你有心结。”
“我没……”
“不要急于否认，你不必给我交代，我也不会左右你的选择。”霍兰诺一直知道，他的父母没有感情。
他不在乎，因为霍晋玮和韩婄两人都不在乎。
便没人在乎。
母子二人很少促膝长谈，更别提什么心事了。
韩婄很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袒露内心，哪怕这个人是自己儿子，她也会觉得狼狈。
可是……儿子这么大了，展现出他可靠冷静的一面。
她忽然觉得，自己无需去强撑着伪装什么。
“我不会后悔，我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就是嫁给霍晋玮，生下优秀的你。”韩婄半敛着眸子，眼皮微微泛红：“……即便那人谁都没娶，也与我无关……”
霍兰诺尊重她的要强，道：“如果你认为这是你的使命，你已经完成了，我和惊羽早已长大成人。”
韩婄不说话，她需要好好想一想。
一直以来奉信人往高处走，谁会甘愿把条件放低呢？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说他：“楚雪儿和那个人不一样，她会痴痴等着你么？怕不是你一放弃她就转身另嫁。”
霍兰诺一挑眉：“他们确实不一样，可我跟你一样，我想要的，即便有所牺牲，也要得到它。”
韩婄牺牲了爱情，而他，准备牺牲子嗣？
“行，我不会找楚雪儿麻烦，这事跟她说确实无用。你果然很像我。”韩婄此刻心绪复杂难言。
儿子比她高出一个头，她向上伸手，才能触碰到他的脸颊，在他们小的时候，她很少这样亲昵的肢体接触，以至于现在，略有些不习惯。
“……你不要后悔就好。”
放下话，她告辞离去。
之后，霍家得知了楚雪儿怀孕一事，霍晋玮再怎么上蹿下跳，韩婄都不奉陪了。
他们也蹦跶不出什么，因为，白涿岛谢绝一切访客。
就连一些支持两人在一起的，听闻风声寄来贺礼，一并被拒收。
以霍惊羽为首的兄弟姐妹几人，只能无奈收回贺礼。
* * *
楚雪儿的胎坐足了两个月，这期间定时去医院做体检，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一胎两个生命体，既不是人的初始胚胎形态，瞧着也不像跟鱼有关系。
呈现出两团混沌不清的显示物，朱贝泊大胆推测，孩子很可能是卵生。
人鱼卵生，这个推测有理有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