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就有丫鬟冲出来，给了慕秋一巴掌。
没打到实处，慕秋跟着偏了下头。
她表情还是木然的，不过眼神里带上了怒气，看向太子妃时又是一声笑。
“你也就能仗着丫鬟下人听你指挥张扬跋扈了。”
说着她向前步步紧逼，不紧不慢道：“可是这些丫鬟下人听你的话是为什么？因为你是太子妃，尽管太子厌恶你，你也还暂且占着这个名头，所以大家就算看不起你，也多少得听你的，比如白侧妃，谁知道她背着你说了多少坏话呢？嘘，别急着解释，听我说完。”
她停在太子妃面前，靠得很近。
“男人喜欢权力，在还没拥有的时候是会做点牺牲，各处忍让。可是他一旦得了权，就会想要更多的东西。比如自己想要的女人，比如想讨回来的忍让，再比如，想要自己说一不二不容置喙。”
“听说太子妃最近身子不好，少有下床走动？那你该问问白侧妃啊，说不定她知道是谁动的手呢，毕竟你这么讨人厌，太子容忍不了你也是正常的。你们还没有同房吧？或者，同房了但你一直未有身孕对不对？真可怜，不得太子喜欢，也不得自己男人喜欢，说不定——”
“东宫的第一个孩子会从我肚子里爬出来呢。”
“推我。”
这可真是太上头了，太子妃气急攻心，反手就把她推倒在地。
“大黄，小红，给我打！划花她的脸！”
慕秋一屁股倒在地上，头发上那个鎏金攒珠簪子掉在地上，她伸手想去捡，就这个空档，名为大黄和小红的丫鬟站出来，照着她脸就左右开弓。
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一声暴怒的“住手”。
程知让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到这个时机，大迈步冲进去，对着太子妃就是一脚。
“毒妇！”
白侧妃吓得惊声尖叫。
他怒气冲冲让侍卫把两个人看住，转身蹲下去把慕秋扶起来：“没事吧？给我看看脸。”
慕秋偏着头装哑巴，捂着脸不肯给他看。
这要是镜头拍到一点伤痕都没有，岂不是怪破坏效果的。
这样沉默的抵触，让程知让又暴躁起来，抬头质问太子妃和白侧妃：“谁允许你们进来的？！用东宫的人对着我的人拳脚相加，你们两个简直胆大包天！来人，送太子妃和白侧妃回东宫看守起来！”
“是！”
侍卫和丫鬟上去拉人，两个人疯狂挣扎，大声嚎叫。程知让阴森森地看着她们犹如疯婆子一般，觉得烦躁，准备抱人回去。
没想到他一动，慕秋就发出一声痛苦的急喘。
“我，我肚子好痛。”
准备好的番茄酱染红了裙底，让程知让手一抖。
居然还有流产戏码？！
现场人都惊呆了，太子妃呆呆愣愣看着那片红，抬头就对上太子莫得感情的阴鸷眼神。
“太子妃善妒无能，谋害皇嗣，待明日上报父皇，择日废除！”
说完抱着人就往房间里跑，颤抖的声音撕心裂肺地喊：“太医！让陈太医过来！”
清音阁进入鸡飞狗跳的时段，全部的群演都有事儿干了，扭送人的送人，找太医的找太医，还有守在房间里的，也忙碌地端茶递水给躺在床上的慕秋擦汗。
程知让没想到慕秋的戏来得这么陡，一下就出了流产戏码，他还有点接不过来，握着她的手坐在床边，好在一副茫然慌张的样子倒是挺符合现在这个情况。
“秋秋，忍一忍，太医马上就过来了。”
慕秋装得有气出没气进的样子，还要瞪着眼强调一遍：“我说过了……叫我，大壮。”
程知让：“……”
“大……大壮……”他低下头去亲吻她的手，顺便遮住笑，“你忍一忍，一定会没事的，我会保证你平安的。”
“不，还要保住孩子，”她的手抽出来，用力抓住他的衣服，眼泪说来就来，“保住孩子，一定要保住孩子。”
程知让沉默。
就这被挤压出来的番茄酱的量，这“孩子”是保不住了。
说话间太医到了，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慕秋“力竭”昏睡过去。
程知让靠在床边，茫然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墙壁。
这氛围不是孩子没了就是老婆孩子一起没了。
所以慕秋一“醒过来”，看着他那个样子，木然的脸上就流下一行泪来。
“孩子没了是不是？肯定是，我只知道这几日不舒服，想着可能是有孕了，但又不敢相信，出去和她们吵闹的时候，又何尝没带着故意的试探。是我的错，是我害了这个孩子。我害了淮郎，又害了自己的孩子，接下来还要害谁呢？”
程知让给她擦去眼泪，声音紧绷：“没关系的，这不是你的错，孩子还会有的，一定会有的。”
“没有了。”
她疲惫地闭上眼睛：“你还记得以前承诺我的吗？你说我们成婚后，这一辈子只要一个孩子。你不忍心我遭受怀孕生子的风险，宁愿只要一个孩子。
如果是儿子，你就教他读书习武，以后也能护住我这个做母亲的。如果是女儿，就从小娇宠着长大，她要什么都答应，她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孩子。”
她放轻了声音：“可是这一切都没有了，我本就难以生育，而且也不会要第二个孩子。我的孩子本不该是你的。你走吧，不要再来了，就让我一个人，一辈子守在这清音阁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