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深夜已至。
叶研批复完最后一封邮件，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手边的杯子端起来才发现里面已经空了。她轻声打开房门，先确认了一眼隔壁次主卧的门缝里一片漆黑，这才轻步往吧台区走去。
这次白荷的体检结果并不乐观，最近疲惫也越发明显。她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浅抿了一口。
白荷拒绝了她请到家里专职照看她的护工，她总是笑着和她说一个人可以……
一个人，需要多大的心理建设和努力，才能笑着面对生死。她每天，每天都在努力的让自己微笑，努力的不让顾莫察觉到她的病情。
——顾莫……
叶研背靠在吧台上，看着阳台外的漆黑一片。
——怎么又想到他了。
嗡……嗡……
吧台边的手机震动打断思绪，叶研侧头看了一眼——顾莫。
下午的电话和信息她一条都没有回，一方面是对突然出现的“前女友”信息还没有消化，另一方面…算是一种回避吧。
震动停止，餐吧里再次恢复了宁静。叶研盯着安静下来的手机有些出神，视线落在未接来电那条通知上半晌没有移动。
嗡。
又是一声震动。这次很短。
由于面部一直对着手机，屏幕直接解锁，通知栏里的那条新进的V信消息直接显示了出来：
顾莫：[我在楼下。]
叶研一怔，抬头下意识的往漆黑的阳台看去。
嗡。
又是一条。
顾莫：【打开窗户让我看看你，我不上去。】
窗户……
叶研这才反应过来。她握着杯壁的手指搓了搓，眼眸微垂，脚步还是不受控制的往卧室里走去。
窗边的窗帘只拉了一层内薄纱。叶研站在边上，不让灯光映出她的影子，她抬起手，拉开边上的一角。
楼下的路灯昏黄，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尤为明亮。
叶研目光落在路灯下，一身黑色大衣，带着帽子口罩的男人，看着他因为寒冷，而不住的来回踱步。男人低着头，拿着手机。
嗡。
新消息提醒。
顾莫：【外面好冷。】
叶研盯着这四个字，唇角微勾，面上的清冷都跟着浅显的笑容融化。她收回轻拉窗帘的手，站在窗前，抬起手毫不犹豫的将两边的遮光窗帘彻底拉了个严实。
嗡。嗡。嗡。
手机在手心里连震了三次。
顾莫：【啊！】
顾莫：【一点都不冷。】
顾莫：【真的！】
手指“无情”的将屏幕再次熄灭，仍旧一条都没有回复。她拉开衣柜，看着柜子里整齐挂着的一排羊绒大衣，低头看了眼身上这套白色的睡衣，认真的挑了件湖蓝色的宽版大衣套在了外面。穿上后，对折衣柜门内的全身镜，左右照了照，又凑近看了眼脸上，这才满意的重新关上柜门。
还是那双G家的毛绒拖鞋，叶研拉开单元门，双手插兜，面上端着清冷，看着前面路灯下还在那傻站着盯着手机的男人。
“站这么久，在等狗仔？”
顾莫一愣，轻灵的声音入耳，让他有一瞬间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待回神后猛地抬头朝旁边看过去。
路灯下，扰了他一天心神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线里，目光从她的脚一直往上，最后定在她的那双清澈漂亮的双眸上。
他大步朝她走去，在她面前半米处，克制着想要把她抱在怀里的冲动，生生顿住了步子。
顾莫：“我有话和你说。”
叶研：“什……”
顾莫：“我喜欢你。”
小区内，昏黄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照应在红色塑胶跑道上，拉的很长。深夜的寒风凛冽，叶研却一点都不觉得冷，短暂的寂静里，耳边只剩下他深情又直接的四个字。
我喜欢你。
她抬头与他四目相对，面前的这双眸里，漆黑幽深，带着紧张和浓郁情感，像是一团深邃的漩涡正在不断的把她往里拉。面上强行端着的清冷彻底破防，她知道她现在一定是把所有害羞都写在了脸上。
“顾莫，你……”
“你先别拒绝我。”顾莫慌忙出声打断她的话，他一双眼睛紧紧的望着她，心跳如鼓，他是用尽了所有的力量来压住自己的紧张，眸光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的望着她一寸不离。
“我本来是想布置一个浪漫的地方，再认真的和你表白。但我刚才见到你，我满脑子都只剩下这一句话。”
他眸里泛着光，语气忽然放的温柔又深情：
“研研，我喜欢你。”
叶研低头看着被他拉起来的双手，他的手掌被冻的冰凉，紧紧的将她的双手握住，手心里很快就出了汗。
顾莫：“昨晚我们……”他脸泛了红，顿了下才继续道：“发生的一切我都知道，所以，你不用骗我，也不需要给我考虑的时间。对我来说，能和你心意相通，其他的我都可以不求。不见光也好，地下也好，我都同意。只要你别急着推开我。”
叶研明显的感觉到双手被他又握紧了几分，她抬起头，目光对上他的眼眸时一震。
她是第一次见到顾莫这样的表情。
害羞，紧张，急切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坚定，和一丝小心翼翼。
手上，抓着她的那双好看的手掌忽然用力，她整个人毫无防备的跌进他的怀里，一双有力的双臂紧紧的将她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