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朝没做声，看向顾伯尧时的目光深邃又坚定，一切的答案都在不言中。
顾伯尧长叹一口气，有些烦躁的说，“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说就是。”
须臾，他又问道，“宁朝哥，我能问问你是怎么发现你生病的吗？”
故事有些久远了，宁朝沉思了片刻，才幽幽开口，“考上少年班那年，我突然发现我有时候不能很好地控制我的情绪，我会莫名的烦躁，也会成宿的失眠，低落与狂躁，只是在一瞬间，但因为次数不多，所以我还没有往躁郁症的方面去想。”
顾伯尧想了下，好像确实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宁朝的话开始变得格外的少，性格也越发稳重。
“我真正确诊，是在我十六岁那年，你还记得那年奈一被人欺负的事吗？”
宁朝说着，又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没有抽，而是夹在指尖。
他垂着眼眸，看着指尖的星火忽明忽暗，晦暗的眼底像是融了浓郁的墨汁，深幽黯淡。
顾伯尧思忖了片刻，皱着眉头，反问道，“你是说她被高年级生欺负那件事？”
这件事顾伯尧印象还算深刻，那个时候的莫奈一刚开学不久，一个年长她两岁的学长见表白不成，就故意集合了一帮混混，把她堵在了厕所里，用水淋湿她的衣服后，拍了许多她狼狈不堪的照片，想要以此威胁她。
“我记得那件事后来不是莫叔出面解决的吗？没记错的话，那个蠢货还有他家人，在声名狼藉之后被赶出了京都，此后就下落不明了，那事儿还有后续？”
顾伯尧越说越懵，当年那件事他父亲也出手了，把那小子的父母直接搞到破产，没听说还有后续啊。
宁朝吸了口烟，将指尖的烟蒂弹了出去，他提了提唇角，似笑非笑的说，“不是下落不明，是疯了，他们一家人，现在都在精神病院。”
顾伯尧瞳孔募的一愣，他怔怔的看向宁朝，又听他缓声说道。
“你听过一种实验吗？蒙住一个人的眼睛，然后在他手腕处划一个小小的伤口，在骗他你割破了他脉搏的同时，往他手腕下放置一个水盆，期间让水不间断的低落在盆里，时间一久，他就真的觉得他快死了。”
宁朝脸色很冷，可唇角却洋溢着明显的笑意，他眼角微微上挑，眼眸带着冷意，“不过一个晚上，那个男生的精神就出了问题，天亮时，他已经疯癫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伯尧喉结上下滚了滚，心里莫名的生出几分寒意，他没见过这种状态的宁朝，像是一个戏谑的疯子。
片刻后，他低声问道，“那，他的父母呢？”
“也疯了，我弄了些别人的血，骗他们那是他们儿子的血，我逼着他们喝了两碗血，又把剩下的血一点一点的抹到他们身上，一滴不剩，让他们伴着浓郁的血腥味过了一宿。”
宁朝眯了眯眼睛，思绪慢慢的回到了几年前的那个雨夜。
他唇角上扬，眼眸带着明显的戾气，“精神上的折磨，远比肉体来的痛苦，我要让他们记住，被我放在心尖上长大的莫奈一，是他们这辈子也不能触碰的禁区！”
第566章 朝一：满脑子想的都是你
“宁朝哥，我不懂，你做的那些事和你的病有什么关系？”顾伯尧蹙眉问道。
顾家虽然是清清白白的世家，可他母亲家那边却是出了名的黑道世家，因此这类惩戒人的方式，他平时也没少听别人讲，也没听说哪个做了这类事情的人，就是得病了的啊？
宁朝笑了笑，他懒洋洋的倚靠着栏杆，漫不经心的说道，“伯尧，你知道我在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
“愤怒？又或者，恐惧？”
“愤怒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兴奋，我在做那些事情的时候，一点恐惧感都没有，相反，我很兴奋，是那种难得的兴奋，我甚至可以感觉到我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可以感觉到每一根神经都是鲜活的。”
惩罚人不要紧，用什么手段也不要紧，但显然，宁朝这种兴奋的情绪，是不对的。
宁朝笑了两声，心不在意的说，“从那之后，我的情绪就很难再被控制住，不久后我就确诊了双向情感障碍。”
所以，从根本上说，导致宁朝病越发严重的导火索，是莫奈一被欺负的那件事，他的情绪也是在那之后彻底失控的。
顾伯尧垂眸，无声叹息，“说真的，我看你这些年对奈一克己知礼的样子，我还以为……”
“以为我没那么喜欢她，是吗？”宁朝笑了下，摇了摇头，语气清淡的说，“时间不早了，开我的车回家吧。”
顾伯尧愣了愣，问他，“那你用什么送奈一？”
他说着，眉头一挑，打趣道，“你该不会是想和奈一……宁朝哥，不是我说，我们奈一还是个孩子啊！”
“满脑子都是什么黄色废料，赶紧回家，今晚的事就到此为止，以后你都别提了，也别和别人说。”
宁朝说着，阳台的门拉开，率先提步向客厅走去。
客厅里，电视上还在播着不知名的节目，呜呜泱泱的吵闹声并没有打扰到沙发上熟睡的女孩。
她侧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细密的睫毛偶尔微微颤动，殷红的薄唇像是熟透了的石榴，透着晶莹的光泽。
门咔的一声关闭，硕大的公寓里霎时间只剩下宁朝与莫奈一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