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潮生居然讽她一句:“比不上你有经验。”
她当时真是一瞬间没接上话。
有一说一,江潮生这人最坏了,他和同年龄段的坏小子们不同,别的男生爱逗女生玩,偶尔说几个黄段子,撩骚那么几句,他从不这样。
他表面比谁都正人君子,实际上切开是黑的,蔫儿坏一个人,还叫人挑不出错。
她想了想故意拿温澜堵他:“除了对温澜,你总这么坏。”
他果然微愣,然后就不和她说话了。
大热的天,在外面傻站着,他又不理人,那多无聊啊。
她百无聊赖,自然而然哼起歌。
她是下意识随口唱的,自己都没反应,直到他忽然接上一句:“Fammi guardare le mie rose,(让我观看我的玫瑰花),Arrampicarsi fino al sole,ora che piove(在下雨之际,它们直向太阳延伸)...”
她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唱了法语歌。
更没想到她哼的歌,他竟然也会唱,而且每一个单词发音都很好听。
她缓缓睁开眼,偏脸看向潮生。
直到很多年以后她都记得那天的一切,风的重量,光的颜色,树叶的味道,空气的温度,还有他的侧脸……
那一刻万籁俱寂,唯有潮生低低沉沉的声音萦绕在耳边,他微垂着眼眸,沉静而孤独,她几乎忘记了呼吸。
后来他唱完了,也望向她。
有光照在他脸庞上,细细碎碎的浮光飘摇在他眼眸中,多么疏疏淡淡的眉眼,藏着桀骜和清高,和这么爱意汹涌的歌真不搭啊。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唱到她心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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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黎晚失眠了。
她在床上打滚,翻来覆去睡不着,闭上眼都是江潮生那张脸。
第二天一早,她在校门口遇见潮生骑电动车带温澜来上学,在想打招呼的瞬间猛地想到自己似乎顶着黑眼圈,就赶快把脸偏过去装作没有看到他俩,攥紧书包带小跑回班了。
到班上也几乎没有往潮生那儿去过。
大课间的时候,他过来收她的试卷,她装作睡觉,没理他。
等了一会儿,感觉没动静了,她抬脸,却忽然对上他的视线。
他冷冷清清:“交试卷。”
她噘嘴:“没写。”
他微微皱眉,她猜想他的心理活动,要么是说“怎么又没写”,要么就是说“就知道是这样”……总之带有一种批评意味。
可是谁知道他却从收上来的卷子里挑了一张给她:“快抄,给你五分钟。”
然后他去收下一排的试卷了。
她差点凌乱……江潮生可是好学生啊,居然为她徇私枉法?
不行不行。
她在心里猛摇头。
与此同时,她迅速找出试卷开始猛抄。
就……不能辜负他的心意嘛。
那会儿她并不知道,因为那次罚站,其实她在他心里的地位也稍微提升了一点儿。
后来再上学,黎晚就不像之前那么无所谓了。
她会为每天要穿什么发愁,不再觉得自己穿什么都漂亮,每晚睡觉之前,她总要试好几身衣服,专挑温澜风格的试。
她会在意李微印开她的玩笑,比如当着潮生的面说她吃得多之类的。
她开始羡慕温澜,羡慕他骑电动车带温澜回家。
她更细心了,注意到以前没注意的事情,比如那个叫张玉洁的女生,好像对潮生有点意思……
日子一天比一天热。
五月份的时候潮生失业了,而恰好黎晚因为成绩太差,而被黎晋东骂,陈柔想给她请家教。
黎晚灵机一动,心想这么个好机会千万不能错过,就赶快给陈柔商量要潮生来教她,开始的时候陈柔觉得不靠谱,她软磨硬泡,保证会考到班里前三十,如果考不到就放弃暑假去法国的机会,陈柔才答应。
陈柔答应之后,她乐得大半夜没睡着,一边高兴,一边又在担心潮生会不会不同意。
后来连做梦都在想怎么劝潮生。
不过还好,潮生到底是没有和钱过不去,他最后同意了。
后来潮生每次来家里给她上课,她都醒的很早,一上午又是试衣服,又是扎头发,下午他过来,她完全不想学习,就想粘着他聊天,可他每次都很严厉。
她开始耍赖,一口一个:“江老师,求求你啦。”
他反而威胁她:“你再这样,我教不了你了。”
刚开始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好苦命。
她有时候一想到她自愿找罪受,就故意闹脾气。
“江老师,我不想学了。”
“不行。”
“江老师……休息五分钟吧……”
“一分钟都不行。”
“江老师,我累了。”
“你能不能投入一点?”
“江老师,你就不想带薪摸鱼吗?”
“你乖一点别闹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江老师……”
“不许叫我,学习。”
他字字都严厉,却没有丝毫的埋怨和不耐烦,就是太负责任,很不解风情。
黎晚脾气说坏不坏,但说好也不好,喜欢和别人顶嘴。
但是被潮生管着的这段日子,她竟然觉得心里面甜甜的,有人对自己负责,被人管着的感觉真好。
于是她忽然意识到,和一开始的悸动不同,她是真的喜欢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