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后来他不再问她何必呢，而是问她何苦呢。
何苦呢。
你这么明媚张扬的一个人，为什么做不来敢爱敢恨的事？
而黎晚的答案是，她舍不得。
舍不得连朋友都没得做，所以哪怕有一点风险，她都不敢冒。
她爱着他，就像一个饥饿的人拿着一块烫手的山芋，咽不下，又不想弃。
她走后，潮生一直没有联系过她。
直到圣诞夜前夕……
她当时正在咖啡店拍照片，手机响了的那一刻，她恰好在等摄影师调光圈。
本来还有说有笑，她忽然呆住，怔怔看着来电显示好久，任凭谁叫都不理。
她拿着手机，却不敢接，就像是一个美梦，很怕一戳就破。
几十秒后，她终于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的时候接起来。
果然，他不是祝她平安夜快乐，甚至不是叙旧问她一句“吃了没”，而是因为王冬梅想让她看一眼自己要表演的节目。
挂了电话之后，她答应了李微印原本早就推辞过的聚会。
她喝了很多酒，借着平安夜的热闹，没人看出她的异样。
直到她上台唱歌。
她看到李微印嘴角的笑消失了，看着她的目光有化不开的心疼。
当她唱到“长夜有你醉也真”的时候，她看到李微印再也忍不住夺门而出。
她并不知道李微印偷偷给潮生打了电话。
直到一天过后，她忽然接到电话：
“黎晚，我来了。”
他打来的。
她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确定了一下屏幕上出现的人名确实代表他，可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
后来她给他说了个地址。
然后在挂断电话之后，就拿了烟和酒站在门口等他。
天气很冷，她穿得单薄，却感觉不到寒冷，等待的滋味早就把她淹没，连带着生理都被心理上的五味杂陈掌控着。
他在一个小时之后来到她身边。
期间她喝光了酒瓶里最后的半瓶红酒，抽了半包烟。
关于相见的瞬间，黎晚记得很清楚。
她看到车停了，他下了车，左边的侧脸对着他，他左脸线条比右脸要柔和那么一点，当然离得这么远并不能看出来，她只是忽然想到了这个点而已。
他去拿箱子，然后很快车就开走了。
他拎着箱子在街道上张望，却四顾皆茫然。他没看到她，于是他给她打电话，突兀的铃声响起来，他才回头望见她。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感觉很熟悉，熟悉的清冷感扑面而来。
顿了顿他走向她。
此处响起的BGM是他行李箱的滚轮声，和她iphone自带的手机铃声。
当然，所有声音都在他到她面前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她在想，他第一句话会说什么？
结果念头还没闪过，就听他问：“你热？”
这么长时间没见，第一句话还是批评她。
她和他犟嘴。
两个人互怼了一阵。
然后她忽然瞥到他一直扶着行李箱的那只手上还戴着婚戒。
她难过起来，忽然很想抱他，就像每一个思念着自己丈夫的妻子那样扑到他的怀里。
于是她借口要到他怀里暖和暖和，放弃思考，钻进他怀里。
熟悉的，温暖的，男人的气息。
他的味道。
这晚他们相拥很久，这么寒冷的天气，在异国的街头这样拥抱着，就好像再也没有明天一样。
等他们回到屋里，黎晚接触到房间内温暖的空气时，才发现自己真的差点冻僵了。
于是她更渴望他能把温暖渡给她。
可是他却要找李微印。
当时她并不理解他的意思，一心只想让他把自己揉进怀里，该有多想念，才会抵死纠缠。
当晚他们做了。
她全情投入，又心不在焉。
没有安全套，他不肯更进一步，可她当时在安全期，并且前段时间在吃短效避孕药调理月经，尽管停药了，但她以为没有关系的，就缠着他做了。
他这样从国外大半夜来找她，她的感情太激烈了。
为什么那么多电影里，男女主多年未见，见了面就恨不得立刻拥抱在一起，抵死纠缠在一起。她那一刻才明白，说不出口的爱，真的要靠做出来。
她那时绝对没想过就那么一次，就中了。
第二天睡醒，她以为他们之间要么是尴尬的，要么是沉默的，谁知却吵了一架。
而吵架的源头竟然是李微印。
他说他想打李微印一顿。
因为他觉得李微印辜负了她，她今天这副鬼样子都是李微印一手造成的。
她被他的关心打到痛点了，脱口问他——你爱上我了？
他答的比她问的还坚定——当然没有。
有了这个答案，后面的所有对话都带着刺。
他们争吵。
像每一对情侣那样。
他想让她跟他回国。
她心想，你都不爱我，我干嘛和你回去。
他们之间的温度已经降到零点，可就在这时候，温澜打电话来了。
这更刺到了她，她阴阳怪气，用他最在乎的温澜讽他——是你的梦中情人打来的。
他果然变了脸色。
也不留情面回讽过来——是你的梦中情人打电话让我过来把你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