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两天不见，他明显瘦了，精神颓靡，眼里一片死寂，像是陷入沼泽中的人，耗尽全部力气挣扎，最后只剩下无力的绝望。
好半响，于肆才再次抬腿，朝她走来。
姜念眼睛紧紧跟随他的身影，直到他落座，两人距离仅隔着一面玻璃窗。
两人深深地凝视对方，像是隔着千山万水，即使他就在自己的眼前，也让姜念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姜念忍住酸涩，也一并坐下，拿起眼前的电话。
电话一通，她压抑着哭腔，喊他：“于肆……”
于肆深深直视她的眼睛，眉眼间染着浓烈的沉郁，薄唇动了动，艰难出声：“念念，我……”
他眼里有慌张闪过，声音低沉，带着希翼：“我……没有杀人。”
“嗯，我知道。”
于肆一顿。
姜念眼里都是对他的信任。
毫无保留的信任。
姜念扯了扯嘴角，手指紧紧抓着电话，强撑笑意：“于肆，我相信你。”
“……”
来的时候，姜念预想过很多场面，也有好多话要跟他说。
可如今见面后，她才知道。
其实很多话，根本不需要说，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够了。
姜念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地笑着说：“于肆，那天是你的生日，生日蛋糕你都还没吃呢。”
姜念一边解下盒子上的缎带，一边说：“这可是我们在一起后，你的第一个生日，虽然迟了十五个小时，但我们也不能随意就过了。”
姜念拿出蛋糕，给蛋糕插上蜡烛，眼里都是开心的笑：“你看，这是我第一次做的，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但看卖相不错。”
姜念一个人在那儿自顾自地说着，越说心头越苦涩。
于肆安静地看着她插蜡烛，还点上火。
闪烁的烛光点缀在她明媚的笑脸上，像一幅珍贵的名画，让人移不开眼。
只想好好地珍藏。
做完这一切，姜念抬起头：“于肆，许个愿吧。”
于肆一瞬不瞬地注视她的眼，最后在她满是期待的目光中闭上眼。
几秒后，他再次睁开眼：“好了。”
“这么快？”姜念惊讶，“三个愿望哦，你这么快就许好了？”
“只要一个就够了。”
“……”
于肆看了一眼蛋糕，微微扯了一下嘴角：“我碰不到蛋糕，你帮我把蜡烛吹了吧。”
姜念点头，低头把蜡烛全部吹灭。
蜡烛被吹灭，晕出的白烟氤氲在她的脸上，模糊了她的视线。
短暂的温馨，让她渴望到极力想伸手抓住，可等抓到手里后才发现。
这只是一场如泡沫般的幻梦。
只要轻轻一碰，它就破碎成渣，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垂下了头，掩饰眼里的异样。
于肆软和的声音自电话筒那边传来：“继续帮我切了，好不好？”
“好。”
第77章 姜念，我们分手吧
姜念心里堵得慌，但她还是保持平静地拿出刀子，把蛋糕给切开。
于肆盯着她发旋，苦涩地笑了笑：“你帮我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姜念一直低垂着头，也不看他，闻言也只是点头，嗯了一声。
可她那原本如常的声音，此时慢慢地被难以压抑的哭腔取代。
于肆脸色微敛，无声地看着她用勺子挖出一小块蛋糕，慢慢地放入嘴里吃掉。
可她每吃一口，眼泪就往下掉，直打在蛋糕上。
渐渐的，眼泪越来越多，像雨滴一样，疯狂掉落。
于肆心头一紧，倏然站起身，下意识伸出手想帮她擦掉眼泪，可直到手撞到玻璃窗，他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
他现在碰不到她了。
不管是蛋糕，还是她。
仅仅隔着一面玻璃窗，都已经成为他无法横跨过去，触摸到她的鸿沟。
他深深地望着她，最后，无力地跌回椅子上，手上的手铐被摩擦出一阵声响。
姜念肩膀勾着，因为隐忍的哭泣而微微颤抖，在安静的看守所内异常清晰。
于肆双手紧握，手背上青筋凸起，眼底一片沉痛。
良久后，他才压着声出口：“别哭。”
姜念低着头，默默抹掉眼泪，笑了笑：“好，我不哭。”
两人坐了很久，直到警官过来提醒，姜念才起身，把东西都收拾干净，叮嘱他：“于肆，你放心，左家那么有钱，我让他们请最厉害的辩护律师为你辩护。而且……而且警方也在找证据，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一定会平安出来的，你相信我好吗？”
于肆心情沉重，点了点头。
于肆被带走，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姜念终于无法控制地跌坐在椅子上。
她双手掩面，半响都无动于衷。
——
晚上的看守所内，一片安静，只有远处的水龙头滴水的声音，正滴答滴答地拍打在瓷砖上。
一名黑衣男子拐了一个弯下楼，来到后院，看到远去的黑色背影，大步上前，恭敬道：“先生，您找我？”
这话一落，一双擦得铮亮的皮鞋缓缓地从黑暗拐角处走出来。
男人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他，笑了笑：“帮我关照关照他，表现好的话，少不了你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