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迷迷糊糊看了他许久,没说话,也没出声,就这一么一直睡眼惺忪看着他,然后伸手,抱紧他,靠在他怀中,很暖和,暖和
得,再也不冷了……
“李裕,我想你了……”她轻声。
眼角的碎莹也沾染了他胸前的衣襟,他也抱紧她,没有出声。但他周遭真的很暖,像早前一样。
她甘之若饴。
她也尽量没有动弹。
好久了,她也知晓了,梦都是这样的。若是醒了,就几乎什么都不记得了……
如果记不得,那她想多抱他一会儿。
在没人知道的时候,偷偷的,也瞧瞧的。
“李裕,我真的想你了。”她埋首在他怀中。
他伸手,缓缓拥紧她。
一夜没合眼过。
***
翌日醒来,温印觉得阳光有些刺眼。
她惯来醒得早,已经很久没被这样的阳光晃到眼睛,那就是赖床了。
温印伸手,想遮挡在眼前,但伸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好似抱着柔软温和的东西……
温印忽然醒了,也下意识将手从他衣裳里取出来。
她早前就总这样,哪里缓和,手放哪里……
他的衣裳里是最暖和的。
温印整个人都僵住,也瞬间清醒了。
看着眼前的人,似是难以置信,也似是意料之中,更多,是目不转睛……
“醒了?”他声音嘶哑。
“你……”温印语塞。
“我没睡。”他如实道。
四目相视里,温印一时不知道目光应该往哪里放才合适。她是想过同李裕兴许会有照面的一日,但没想到会在眼前这种场景。
平日机敏如温印,眼下也楞在原处。
李裕低沉的声音继续问道,“是介意同我睡在一处吗?娄长空?”
温印:“……”
温印忽然意识到,他什么都知道了,温印下意识想撑手起身,被他扣回,“我们是夫妻,什么时候不能睡一处了?”
温印喉间凝噎。
他也凝眸看她,两人都没说话,都在近处打量着对方。很久了,都没有这样仔细看清对方过。
温印眼前朦胧。
李裕沉声道,“童年都告诉我了。”
李裕眼中也泛起氤氲,似是恼意,又似是无奈,“温印,我就这么让你信不过吗!”
“我没有……”温印轻声。
她没有信不过他。
李裕喉间晦涩,“病重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要躲着我,瞒着我?我之前病得不重吗?全天下都知道我只剩一口气的时候,你嫌弃过我吗?”
温印语塞。
李裕哽咽继续,“旁人都等着我死的时候,是你在,那你病重的时候,为什么我不能在?”
温印咬唇。
他恼意压抑在喉间,“温印,你逞什么能!”
温印指尖攥紧。
他鼻尖微红,“你以为躲着我,时间一过就什么都过了,什么都淡了是吗?那我告诉你,我一日都没忘记过,日后也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温印,同我一道经历过落魄,起伏,最后还以娄长空的身份一直在身后温印。”
温印看着他,眼泪从眼角溢出。
他凌声道,“温印,我告诉你,你做梦!”
“李裕,早前是权宜。”她违心。
“是吗?”他攥紧掌心。
“是。”
“那你心里有我吗?”他沉声
温印:“……”
温印缄声,良久,“没有。”
“温印,我不信。”李裕双目通红,“这些年重病,还一直在用娄长空的身份替我奔走,温印,我告诉你,我一句都不信。”
温印看他。
李裕沉声,“早前是权宜是吗?”
温印噤声。
李裕攥紧掌心,“好,早前是权宜,那我们重新拜堂成亲。”
“李裕?”温印诧异看他。
李裕喉间轻咽,“你不是病重吗?我们拜堂成亲,这次,换我给你冲喜。”
温印再忍不住,眼泪似珍珠般簌簌从眼眶滑落,“李裕,你明不明白,我没有多少时候……”
“我不管有多少时候!”李裕沉声,“但无论多少时候,你都要同我在一处。刘大夫不是说了天莲草吗?西秦皇室,我去要,涟卿会给我。”
温印喉间哽咽,“李裕,就算我能活下来,我能做……”
他斩钉截铁,“温印,你做的够多了。”
温印语塞。
他继续道,“身子不好,我们就不要孩子,宗室那么多,哪里不可以过继一个?无论是谁,你都能教养好,养在你我身边的,日后就是太子。一年是一年,十年是十年,二十年是二十年……温印,有生之年,你都要同我一处。”
温印眸间轻颤,他似是也说完,阖眸吻上她唇间。
温印指尖攥紧。
等他松开双唇,温印才又凝着一双湿润的眼睛看他。他伸手拂过她眼眶,她才看清他。
经过方才之后,他语气也慢慢缓和下来,温声道,“阿茵,我们明日就成亲,喜袍我前几日就让人做了,昨日就做好了。也不去旁的地方了,我们明日就在繁城成亲。”
温印轻声,“还没长大吗?还这么喜欢闹腾?”
“改不了。”李裕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