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唤我二小姐,只有府中的人才会这么唤我……
——那二小姐,就当我在逃命途中,忽然搭上了一辆马车,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温印眸间温润。
——到城门口了,你到我后面去。
——我叫岳东篱,多谢你,我会记得的。
温印指尖忽然紧紧攥紧,她终于想起在京中和在定州时,贵平三番两次的妥协,退让,以及让她脱身。
他最后却烧死在大殿的,同李坦一道……
“娘娘?”路商在身后轻唤。
眼前的家眷明显吓倒,怕是孩子惹了温印不快。
温印回过神来,温声道,“你是明州知府岳清源岳大人的儿子?”
岳东篱点头,“是!”
温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也朝岳清源的夫人道,“听陛下说起过岳大人在明州的时候很受百姓爱戴,这次入京,在户部任户部侍郎,陛下寄予厚望。”
岳清源的夫人叩首,“谢陛下,娘娘。”
岳东篱也好奇看向温印。
温印笑了笑,“我同这孩子投缘,有时间多带他入宫同我说说话。腾儿同他差不多大,也正好可以一道攻书。”
“是!”岳清源夫人喜出望外。
温印莞尔,“回娘亲身边去吧。”
岳东篱朝她拱手,“娘娘,东篱告退。”
等岳夫人带了岳东篱离开,也有旁的家眷领了孩童入内,擦肩而过的时候,岳东篱转头,看向凤鸣殿上身影,好奇多看了一眼。
温印也朝他笑了笑。
岳东篱挠了挠头,同娘亲一道离开。
*
初二的时候,李裕同温印还有三个孩子一起去了永安侯府。
今年不一样,今年是一家团聚的日子。
今年温兆在。
“曾祖父!”
“外祖父!”
“祖父!”
温宁缺这处围着一堆孩子,还有孩子的孩子。有宋唐和小鹿带着小豆蔻,小豆角,也有温印,庄氏同阿兆,小鱼儿,盼盼一处,然后温瑞一脸头疼模样的被催婚。
永安侯府已经许久没这么热闹了。
温兆同李裕一处,远远看着满苑子跑的孩子,还有小腊初和小下下们,这已经不是三千只鸭子,而是盛夏苑中的蝉鸣声,此起彼伏。但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蝉鸣声,才算是夏日,才算生生不息。
“温兆,回朝中帮我吧。”李裕看向他。
温兆笑了笑,“如今的长风已经是太平盛世,永安侯府这处也有瑞哥儿,陛下不需要我了。”
李裕低头,“没有你,就没有今日的李裕,今日的长风。”
温兆看他,“陛下,我只是做了当做的事,换成旁人,也会一样。”
李裕笑起来,“日后有什么打算?”
温兆唇畔微牵,“分开太久,我想多陪陪家中,等过些年,再去国子监教书。”
李裕伸手,“朕等你。”
像年少时一样,温兆同他击掌。
温印端了点心上前,正好盼盼叫爹爹。
李裕上前,温印同温兆一处。
温兆目光落在李裕身上,李裕一手牵着盼盼,一手抱着小豆蔻,没有第二只腾出来揍小鱼儿,小鱼儿撒欢得满苑子跑。
温印同他并肩,笑着问他,“想什么?”
温兆笑了笑,温和看她,“就是有些感叹。”
“哦~有人从小就喜欢感叹,感叹这个,感叹那个,少年老成。”温印揶揄。
这一瞬间,好似忽然回到了从前,拌嘴的时候。
温兆握拳轻咳,“怎么还是牙尖嘴利?”
温印凑近,“好像,平日里也不是,怎么看到你就是了。”
温兆颔首,“是,我的错。”
温印笑开。
“娘,我爹要揍我~”小鱼儿话音未落,就被李裕从衣领处拎起,温印上前,“我去看看。”
温兆应好。
看着温印背影,温兆嘴角微微牵了牵,他没告诉她,他刚才感叹的是,时间过得好快,从小只知道跟在他身后的妹妹,也已经有替她摘月亮的人了……
做哥哥的,终究也会嫉妒啊。
但嫉妒,也欣慰。
因为,没什么比见到她,更开心的……
温兆看了看手中,那块像月亮一样的石头,是他在宏村的时候,他那时记不得很多事,但偶尔在溪边的时候看到这块石头,就捡了起来,一直随身带着。
而眼下,看着温印同李裕一处。
温兆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石头,眸间笑意,扔到了一侧的湖畔中。
“爹~”小鹿唤他。
他上前,宋唐起身,“岳父。”
他轻嗯一声。
温印也远远看着他,眸间微润,世上最好的事,就是你还在,还能和你一道拌嘴!
温印也低眸笑开。
……
“打雪仗啊!”无论在何处,最闹腾的都数李腾。
但这次闹腾,李裕没瞪他。
这也应当是这些年打过最热闹的雪仗!
除了温宁缺,温兆和庄氏以外,全家都上的雪仗,整个偏厅外的苑子都不够一群人折腾的。
“姑父!姑父!这边!”
“爹!二哥扔我!”
“姑姑!雪球来啦!”
“阿茵,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