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别墅大门，穿过中庭的花园后，上了几步台阶便到到了厅门，陆昝明拉着穆瑶，站在外面。
老周先进去，“不急。”她刚伸出的步子，就被陆昝明拉住手掌，“让他先进去。”
穆瑶有一点没耐心，她没想到陆家的礼节会这么多。
说到底穆家也不过是穆宗盛那一代，做房地产开发富起来的，家族的底蕴，撑死一共就两代，虽然有钱但本质上跟普通中产家庭没有太大区别，没有那么多礼数。
“稍安勿躁。”似乎是感受到她的不耐烦，陆昝明捏了捏她的手心，安抚她。
穆瑶静下几秒后，忍不住问：“以后不会每天还要我去请安吧。”
陆昝明转头，“婚后祖母不跟我们住。”
穆瑶松了口气，那就好。
两个闲聊片刻，直到进去的老周再次出来，“老夫人说可以进去了。”
穆瑶当即便往前跨了一步 ，颇有些等得不耐烦的意思，陆昝明依旧擒着她的手，稍落半步紧紧地跟在身后。
陆家的客厅，大概有五十多平，整体风格偏奢华复古，质感厚重，张弛有度，不远处的欧式沙发上坐着一个人，一身白色的套装，染黑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睁开的双目炯炯有神，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
跟上次相比，关老太太的精神显然敏锐许多，浑浊的双眼煞然有神，带着审视，一种沉寂待守。
两人牵着手走到老妇人的跟前，陆昝明站定，她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但他还是郑重地介绍：“祖母，这是穆瑶。”
老太太没什么表情，看了片刻，声音洪亮如钟的问了几个问题。
“多大了？”
穆瑶答：“二十六。”
老太太闭上眼，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然后点点头。
“你跟昝明交往，是奔着结婚去的？”老太太继续问。
穆瑶看了一旁的男人一眼，点点头，第一次郑重其事地答应：“是。”
老太太目光定了定，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半会儿，话终于问完了。
“吃饭吧。”
三人移步至餐厅里，数米长的餐桌上，只摆了三个位置的餐具，老妇人坐在首位，陆昝明更穆瑶分别落坐在她的左右手边。
用餐前，老周上前提醒，“老夫人身体不好，今晚餐食以清淡为主，希望穆小姐不要见怪。”
穆瑶点点头，接下来是繁重的餐桌礼仪，每一道菜怎么布，什么时候可以动筷，都有一道道指令。
一顿饭吃的沉重压抑，叫人食不知味，她微微拧着眉头，隐隐耐住性子。
关老太太的饭量不大，吃了几口便不再动筷子，但却没有离桌，只是闭目养神地端坐在桌首，时不时地睁开眼看他们一样。
穆瑶觉得自己吃的不是饭菜，是毒药。
三两筷子之后，便再也吃不下，她放下筷子，清脆的玉筷碰到瓷盘，发出清越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所有人听到。
关老太太果然睁开眼，穆瑶随口道：“抱歉。”
她没说什么，蹒跚着步子起身，“吃完饭，穆瑶跟我来一趟书房。”
话音一落，显然最意外的是陆昝明，他当即就说：“祖母有什么话，当面一起说。”
关老太太停下脚步，转身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怎么？连我也提防起来了。”
陆昝明说：“没有，以后是一家人，祖母有话不用单独叫开来谈。”
关老太太笑笑：“我找了个有本事的人，想给穆瑶把把脉，看身子底怎么样，适不适合怀孕，怎么？这你也要听？”
陆昝明面色淡淡，却丝毫不退让：“既然是有本事的人，就麻烦祖母让人也给我看看，怀孕这事，不是她一人努力就能成了。”
穆瑶知道关老太太大抵是有话跟她说，而且两人确实有必要谈一谈。
“我去去就来。”穆瑶起身，双手在陆昝明的肩膀上轻轻摁了摁。
她跟着老太太来到书房，迎面扑来一股淡淡的墨香味，不同于一般屋子里熏的香，味道很特别。
正对着门口的是一对宽大的实木桌椅，老太太坐上去，轻轻地抵着拐杖，眼神半垂着，穆瑶站在一旁，四处打量观赏。
“我之前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关老太太睁开眼，鹰隼般的目光，毫无混沌。
穆瑶放下手里拿着的玩意儿，缓缓转身：“有个问题，一年期满，你怎么能保证陆昝明一定会同意跟我离婚？”
关老太太笑了笑：“这个孙子，我比你了解，只要他知道你跟我做了这笔交易，他不会挽留你。”
她从小抚养陆昝明长大，将他培养成了眼里揉不进一颗沙子的性格，陆昝明对婚姻态度，保守古板，如果到时知道这份协议，不亚于在他心口扎下一刀，他那般心气甚高，不会容忍穆瑶对婚姻的背叛。
所以关老太太并不担心这个。
穆瑶听了她的分析，心里最后一丝顾虑也不再有，“好，我答应签。”
关老太太点点头：“我那孙子心思深重，我每次过来，大到行李箱里有什么，小到药匣子里的药片，都逃不过别墅里他的人，这份协议届时我会让人送到你的公司，当面签好后，会让人送回一份。”
这段婚姻的枷锁，虽然是她自愿带上的，但好在期限只有一年。